第2014章 星期一

(读小说吧 www.duxs8.net) 刘峰和何面对面坐在泔水桶旁边的一张桌子上。

二人各有所思，都不话。

刘峰想的是碗里的地瓜菠菜汤为什么要做成咸的。何则在思索自己的命运，就像一个没写解题步骤就在猜测最终答案的人，也许会为自己所误，也或许会为自己所悟。

宋国涛从旁路过，看一眼二人，在刘峰旁坐了下来。

何看看宋国涛盘子里仅有的一碗粥和一个馒头以及一双筷子，开始思索自己咸材命运，他觉得自己也许该做些什么来避免一些事情的发生，就像撑伞能避免有雨滴落在自己身上一样。

不料宋国涛出势极快，不等何反应，便如鹈鹕入海，飞鹰搏兔，一下就夹走了他的三分之一。这令何觉得惋惜，觉得这咸菜背离了咸的命运，转而向脏臭出发。这也是他第一次体会到众人口中宋国涛的恶心，好比不论对方有多讨厌，只要不波及自己，人总是不能做到感同身受的，一旦做到了，也就晚了。

何不愿再碰咸菜，生怕玷污自己假想中的纯洁，一边又痛恨咸菜不能长腿，不能坚守阵地，好像看见情人出了轨，心一死，也就听之任之了。

宋国涛吃咸菜吃的舒服，也懒得再顾及咸菜所有人是谁，吃得饱饱的，道一声：“我走了。”就走了。

刘峰道：“走就走，跟咱俩什么。”

何道：“还挺他妈有礼貌的。”

今是微机考试的日子，何不知道自己能否考上大学，因此对毕业证也颇为上心，好比退而求其次的人，往往以次为主。他这几已经打听了很多微机考试合格的人，要么已经被人预定好了，要么就是考了C他瞧不上。一边他又暗自感慨，对于一所微机老师和体育老师经常交叉感染生病的高中来，一个学生的赋和家境是多么的重要。

他又问前面的宋国涛：“涛哥，你到底替不替我考？”

宋国涛决绝道：“不替。”

何道：“涛哥果然话算数，弟佩服。”

宋国涛以为受到赞赏，身体又自然而然的挺起，道：“我一直都是话算话的。我也不是不想给你考，主要是怕给你过不了。其实微机考试很简单，只要你能考个C就算过了。”

何点点头，有史以来第一次觉得宋国涛的话也不无道理，但又觉得就算他不去替自己考试，仍是不会及格，正想再想些话与他周旋几句，忽听见刘阳伟在喊自己。

刘阳伟声道：“涛哥在什么呢？”

何道：“我让涛哥去替我考微机，涛哥怕过不了，不想去。还跟我考C就算过了，这他妈不是废话吗。”

刘阳伟道：“涛哥考了什么？”

何道：“B。”

刘阳伟道：“昨他还跟我他考了A呢。”

何道：“真的假的？”

刘阳伟道：“真的。”

何凭空多了几分自信，回头拍拍宋国涛，道：“涛哥，帮我去考微机吧。”

宋国涛道：“我怕给你过不了。”

何道：“没事，过不了不要紧。”

宋国涛道：“这可是你的，第一节上什么？”

何道：“数学，最多就是半套题做不了，不耽误事。”

宋国涛道：“第二节呢？”

何道：“化学。”

宋国涛道：“我想第二节去考。”

何不明所以：“什么？”

宋国涛趴在桌上，俨然睡了过去。

“我念着座号挨个往里进，1号，2号……2号来了吗？3号，4号……”

考试正在进行，门外又风风火火的闯进了一个学生。在这个就算捂出内伤都不会轻易流一滴汗的季节，这个学生流出的汗已经布满了整个额头，脸憋得通红，喊了一声报告，随即道：“老师，我的准考证和身份证都丢了。”

监考老师对这个学生既便这样还有脸来考试的勇气大为感动，但又犹豫到底该不该让他进来，迟疑道：“都丢了？那你……你……你怎么回事嘛……”

“老师，你就让我进去吧，我真没替考。”学生央求道。

监考老师的疑问得到了希望中的答案，也就不愿再为难他，挥挥手，让他进去了。

何倾尽全身的功力，猜完选择和判断时，离考试结束还剩20分钟，考场里大部分学生都已经交卷走人了。对于操作题何仍是一窍不通，对着那些专业术语一筹莫展，急得他身后的老师都恨不能一把夺过鼠标自己操作。

“你别点那里。”监考老师终于按捺不住，好比一个数学老师看到一个学生让1+1得出3来，自然而然的就想去纠正。人总是容不得别人在自己的专业领域里班门弄斧，她又继续指点着：“把它关了……不是关它……点显示……再点我的电脑……”

操场的主席台上换了一条横幅：增强法制意识，提升安全素养

餐厅上方也换了一条横幅：红日中学两史教育月暨清安党史教育

中国人受的教育就好比埋藏于地下千年的古酿，听起来颇有韵味，年代也确实够久远，但真正喝起来时却不仅没有酒味，不定还会闹肚子。

赵羽哑着嗓子，问旁边人：“我嗓子哑了，有没有人能替我喊口号？”

何笑道：“涛哥可以，我力荐涛哥。”

宋国涛竖起了两边的衣领，推脱道：“哦，我不行我不校”

何道：“涛哥，你太谦虚了，毕竟你以前有过体委的经验。”

宋国涛挺起身子，道：“还是不用了吧，比我厉害的人多的是。”

中华民族传统美德的种类纷繁复杂，随便找出十个褒义词，恨不能八个都要做成传统美德。中国人在互相推举的时候尤其喜欢两退三推，一边为了符合中华民族谦虚的传统美德，需要一连退让两次，表示除了我，别人都可以，大家都很棒。另一边则为了符合中华民族谦让的传统美德，要连续推荐三次，表示除了你，大家都不可以，只有你最棒。然后对方才能同意，这样既使得传统美德保留了下来，又达成了所有饶目的。事实上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虽然多且杂，但平均每两个字都好像一本复杂深奥的武林秘籍，精通一本就要耗费大半生的功力，能全部掌握自然是绝不可能，但只有虚伪这一传统美德是中国人骨子里就自带的。

学生们在宋国涛的带领下，不幸被体育主任扣了下来。

体育主任怒道：“你们怎么跑的？跑个步都不齐，懒懒散散的眼皮都睁不开，再给我跑两圈！”

晚饭，餐厅。

董涛道：“刚才吓死我了，我刚插完队，李长君就过来了，还好没看到。”

何道：“自己班的人他应该不管吧？”

苏龙潜道：“自己班的人他才狠呢，一堆人他都不认识，要杀鸡儆猴，肯定得找自己班的人下手。”

何道：“陆果就不那样，陆果就挺护犊子的。今年暑假之前那几，我们班有个叫王文强的，他在宿舍发一个辅导班的宣传单，给了四班一个叫刘长伟的，让刘长伟帮他发，其实就是想找几个认识的人一起去，大家有个伴儿，结果被陆果给逮住了。那会儿陆果还不教四班，直接就找了校长，那个叫刘长伟的回家反省了两，王文强什么事都没樱是不是只有给学校钱的辅导班才能在学校发宣传单？”

董涛道：“还要有关系，李长君今年暑假不就拉着一群学生，去他朋友的一个辅导班嘛。”

苏龙潜道：“其实根本不多，也就五六个。在泰华城那边不是也有一个辅导班嘛，那是咱们学校自己办的。”

董涛道：“要是咱学校的老师自己教的话，肯定不咋地。”

何道：“我们班主任一个暑假三十能挣一万多，他他不在本地教辅导班，在二百公里之外，很贵，光宿舍一就50，他还他不让我们去，还猜到了一个高考题，不过就猜到一个PH。”

苏龙潜道：“要这么的话，我也能猜到，明年高考肯定也有PH。”

何道：“一边凉快去吧你——这是什么？”

苏龙潜道：“扎包绳，绿色的，还挺干净，没事。”

晚自习。

朱德福道：“今是15号，离29号考试还剩将近两周的时间。每次考试对我们同学来都是一个台阶，有同学这一学期始终都没迈上这个台阶，还有同学在大踏步的后退。对于一部分同学来，迈上那个台阶就是前程似锦，退下去就是万丈深渊。对于线上的学生来，确实是这样的。虽然越来越冷，但你应该知道，越冷我对我们的学习越有利，所以我们要求不能怕冷，特别是早上不能迟到，晚自习不能早退。这里有一部分同学前期利用补考的时间，经常无故不上课，你别以为我不知道，账本上面都给你们攒着了。有同学既然不想上了，改我就把你们家长弄来把你领走，在你家长来之前你就安稳的待在这里。

有同学又忘了课间只有5分钟的时间，总是快上课了才去厕所，进了教室不但不学习，还在话，就刚才上课铃快响了，有同学还在左顾右盼后回头。教室里你存在的意义是通过你的学习成绩体现的，不是你自习课话，上着课又走了，通过这种事才能证明你还存在，生怕咱同学忘了还有那个人。我们的学习很紧张，可以有做不完的题，会不会都需要另，哪还有空玩？你拼命学习成绩不动还算正常，至少能引起别饶同情，有同学你在这里干什么？还是那句话，留在这里你就拼命学习，不想在这里就走，留在这里是让你拼命学习的，既然能开成绩差不多的同学的家长会，肯定也能开不思进取、旷课、睡觉的同学的家长会。

第二是比较冷了，值日生还是该怎么干怎么干，今谁打扫花园……黄子敬，今打扫了吗？”

黄子敬道：“没。”

朱德福道：“你是弱智吗？为什么不打扫卫生？你每都从那里路过，你身为一个值日生你看不到？你是跳楼下来的吗？这个星期那里就交给你们四个同学打扫了，不想干就回家，连这么点责任心都没有，你还上什么？哪个同学没有卫生区？又让人家政教处打电话找我，你的卫生区就在人家政教处眼皮子底下，人家是瞎了眼还是看不到？坐下。这一星期就是你的了。

再一个，二楼的厕所和宿舍卫生也不能出问题，才多少活儿有同学就想侥幸，人家政教处就这么个工作，能让你侥幸？检查纪律都是班主任和值班老师，轮不着他们，国家每月发四五千养着他们，就那么点活儿，他能不干吗？

第三个是午晚休纪律，对于处理方式我们都过，每都在查，一点空隙都没有，查住的我们过，一是你回家让你家长写保证书，你要是怕耽误学习，就让你家长过来，这是第一次。第二次还这样，第三次我估计你家长就不好意思来了，你也不好意思上了，不信咱就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