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回 空回首，烟霭纷纷（九）

(读小说吧 www.duxs8.net) 锦苏刚端着药回了屋子，楼连便进了药庐，一进去便看见远尘姬正拿着药秤称药材。

楼连走过去，道：“你在做什么？”

远尘姬把称好的白芷放在药臼中，道：“我想试试把入魂炼到师兄那样，闻之即哑。”

楼连走到另一边，专心的配药。远尘姬抬头看了他一眼，道：“真没想到，这入魂乃我所创，师兄稍加改良，却成了取人命于无形中的杀人利器，我们的医术赋总归是不如师兄的。”

楼连道：“师姐这次下山是想查清师兄这些年经历了什么？”

“嗯。”

“师姐想到从哪里入手了？”

“入魂。”

远尘姬放下手中的药秤，走到他身边，离他不过一步之距，楼连感受到她的靠近，想要逃离，双脚像是定在霖上，一步也挪不得。

远尘姬轻声道：“阿连。”

楼连听到这个称呼，脑子一片空白，心中掀起了怒波涛，脸一红，连手都抖了。远尘姬有多少年没这么称呼过他，现在想想，以前也只是幽会时，远尘姬这么叫他，每一声都饱含温柔，每一声都倾注无边爱意。人前人后，他们都只能以师姐师弟相称，外人看来规规矩矩，只有他们自己知道，在那些无人知晓之时，他们究竟是怎样的。

“远尘。”楼连这样叫了，却避开了远尘姬想要抓他的手。

远尘姬默默把手收回，试探性地问道：“阿连，今日晚上你能不能带我逛逛临昌城。”

楼连点零头，道了声“好”。

远尘姬以为他会拒绝，没想到，他真的答应了。他以前过许多绝情的话，也曾不回头的走下山门，自己站在山门口看着他愈行愈远，却没有一个理由留下他。

远尘姬不禁又想到，他曾那样温柔缱绻地看着自己，一声一声的着魔似的唤着自己的名字；他曾许诺带自己踏遍古刹佛地，走过市井繁华，看过山河美景；他曾过与自己相依到老，永不分离，可是一样都没有实现。

华灯初上，街边铺面的灯笼都高挂了起来，微黄的灯光照着路面。

楼连和远尘姬并肩走着，二人距离不远不近，也没有牵手。

楼连道：“近几年你都在山上？”

“嗯，堂里事情有点多，下山也就我一个人，孤孤单单的，就不想下去了。”

“那你没有收徒弟吗？”

远尘姬轻笑一声，道：“师父收了我们三个徒弟，最后怎样？两个永远不回山，一个心死，没有一个得了好结果。我怕收了徒弟走我们的老路，就不想收了，等我死后，从下面的弟子中挑一个好的继承堂主位吧。”

楼连道：“你原本不应该过这样的生活的。”

“对啊，命运弄人，无力抗命，只能服从了，不过，这次下山还能见你我已经满足了。”

“我也是。”

楼连带着她去看了街边的杂耍，也吃了临昌的吃，买了一些她喜欢的玩意儿。他们都知道，这是唯一一次相伴，也是最后一次了。

九月初一

苏安到了合欢园，找到苏瑾怀，道：“王爷，柴胡公公来了。”

苏瑾怀把暖暖抱到摇篮里，道：“皇兄又送什么东西来了？”

苏安道：“回王爷，不是送东西，而是让柴胡公公来问一句，今年的秋猎，王爷您去吗？”

苏瑾怀眼神顿时冰冷，对于一个永远站不起来的人让他秋猎，这就是往他心口上插刀，再以前皇兄从来不问自己这样的事，皇家秋猎，皇兄每次都悄没声的带人去了，目的就是怕他伤心。

苏安道：“王爷，柴胡公公皇上想着娘娘出身武家，可能对这样的秋猎有些热情，便派柴胡公公问一句。”

锦苏自从听到秋猎，眼神就放光，可是过了一会儿，又暗了下去。相比于自己高兴，她更不想让苏瑾怀伤心。

苏瑾怀自然看到了锦苏眼中的期盼，道：“苏安，你先下去，我叫你进来你再进来。”

苏安接了命令，退了下去。

锦苏只顾自己抱着温温，可也感觉到苏瑾怀过来了。

苏瑾怀拉了拉她的广袖，锦苏坐下来与他齐平，看着他，道：“怎么了？”

“你想去秋猎吗？”

“我…其实…去不去都校”

锦苏又道：“哪里都好，只要我们一家人在一起就好。”

苏瑾怀摸了摸她的脸，道：“委屈你了。”

“不委屈的。”

苏瑾怀知道她怎能不委屈？每日悉心照顾他和两个孩子，几乎把自己所有的喜好都放弃了。她为他付出了太多，他却无以相报，只能在这些事上求得她开心。

苏瑾怀把苏安叫了进来，道：“去回话，今年我和娘娘去。”

“是。”

锦苏把孩子放在摇篮里，走到他身边，道：“你怎么……”

苏瑾怀把脸埋进她的肚子，双手抱着她的腰，道：“我想让你高兴，你高兴，我也高兴。”

锦苏一下一下地摸着他的头发，道：“我怕你去了会伤心。”

苏瑾怀道：“我知道。锦儿，我们两个都在让对方高兴，尤其是你，对我那么好，我有了你，有了孩子，真的很高兴，我也要学着放下过去，学着面对过去。锦儿，你不要担心，我没事。”

锦儿想什么，最后也不知什么，只能化作了一声叹息。

苏瑾怀轻轻握着她的手，道：“这次让楼连一起去，你别担心。”

“楼先生会和我们去吗？”

苏瑾怀笑道：“会的，他要躲的人都已经找上门来了，他还有什么理由继续躲着。”

“的也是。”

果然，这次锦苏去跟楼连了一句，楼连毫不拒绝的跟她道：“好。”

锦苏道：“麻烦楼先生了。”

楼连道：“不麻烦，不过我想带着远尘姬一起去，请娘娘跟王爷。”

锦苏因为楼连能去就很高兴了，想也没想，笑道：“好，我去。”

锦苏刚走，远尘姬便进来了，楼连道：“远尘，这次秋猎，我跟王爷带你一起去。”

“王爷不是只让你去吗，为什么要带着我？”

楼连转身去收拾药台，道：“你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