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八章

(读小说吧 www.duxs8.net) 直到开席前，萧怀悯跟俞筱才一前一后从水榭离开。御花园里已经没有人了，几个宫女太监站在园子的道上着急地四处张望，看到俞筱满面红晕地走过来，连忙上前急道：“唉哟俞家姐，您可让的们好找。赶紧跟的们走吧！眼看着凌霄殿那边都要开席了！”

俞筱定了定神，对领头的太监笑了笑，道：“让公公麻烦了，是俞筱的不是。公公赶紧带路吧，耽误了时辰就不好了。”完，俞筱又看了看翠儿，翠儿赶紧上前给那太监塞了一个荷包。得了笔钱财的太监脸色好了不少，一边领着俞筱往凌霄殿走，一边道：“姐这边请，虽是赶零，不过也没到火烧眉毛的时候。咱们脚程快点就是了。“

俞筱这时候正是不舒服的时候，让她快走几步可是为难她了。但是这事儿又不能，只能硬着头皮跟在太监身后往凌霄殿赶。原本翠儿还担心俞筱的脸色神情让人看出什么不对来，等到了凌霄殿，翠儿打量了一下俞筱，顿时就放下心来了。俞筱走出了一头细汗，因为身子不爽利，脸色还有些难看。

反正是怎么看怎么不像是有事儿的样子。翠儿将俞筱送到俞家人站的地方，俞筱一回来，俞敏就忍不住皱眉道：“你到哪儿去了，眼看着就要去给太后、皇后还有陛下请安了，到处找不见你，可急死我们了！”俞筱一回到俞家，整个人又变得沉默而阴沉。

她看了俞敏一眼，一句话也不。兀自站在了一旁，俞敏被她这样子气了个够，当即就要急，被慕晴泠一把拉住了。“宫里呢，这么多双眼睛看着，你冷静一点。”

俞敏瞪了俞筱一眼，愤愤地转过身去，低声对慕晴泠道：“拉着一张脸，合着全下都对不起她了？该委屈的也轮不上她啊。”慕晴泠告诫地看了一眼俞敏，轻声回道：“左右人都回来了，摆脸子就摆脸子，你当做没看见不就行了？好了好了，你再生气下去，前面老太太、太太该让人来问了。”

等到一系列礼数过完，众人落座，俞筱的脸色都又白了几分。俞敏虽然看不惯她，可到底是自家姐妹，总不能放着不管。“你怎么了？脸色看着不太好，可是不舒服？”

俞筱现在颇有些疑神疑鬼，一听俞敏问她，连忙道：“刚刚赶过来走快了几步，累着了而已。听你的口气倒像是盼着我不好，打量着趁早找个借口把我送下去，免得留在这里丢你们的人吗？”俞敏被俞筱这一番不识好歹的话气得不行，“算我自作多情，您爱怎么样怎么样吧。当谁稀罕管你似的。“

内务府精心准备的宴会，自然是花样层出不穷。今日既然是来贺寿，大家也就铆足了劲儿要哄太后一个眉开眼笑。御前献礼这么重要的环节，各家各府都是掏空了心思来准备。等几家王爷府上献过礼了，端静太妃杵着自己的凤头拐，乐呵呵地道：“太后，王爷的媳妇儿是哪个？哎哟，知道王爷定亲的时候我还看了看色，心道这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可惜前段时间我病着，不好出来走动。只能等到今日，借着太后的光来见见新人。“

端静老太妃笑眯眯地看着太后道：“从前王爷来府上看望老身，老身就没少催他。便是太后、陛下宠着他，可一直不成家也不是个正理。偏生王爷可恶，回回敷衍老身。这回听到他定了亲，老身还专门去给老王爷上了香了这件事。可算是有个人能降住王爷了，太后跟陛下，也可放心啦！”

太后也乐道：“可不是，这些年哀家催他他也只跟哀家耍滑头，如今可算是自己点头了。泠儿，快出来，见见太妃。“

慕晴泠应声站了起来，走到堂中，对老太妃行礼道：“慕晴泠见过太妃，愿太妃保九如，竹苞松茂。“端静太妃眯着眼睛仔细地打量了一会儿慕晴泠，连连点头道：”好孩子，好孩子，果然品貌不凡。配王爷嘛……可惜了。“老太妃看了一眼萧岚洺，故意摇头道。

萧岚洺也知道是老人家再跟他开玩笑，连忙装作惊慌的模样，道：“太妃，好太妃，岚洺好不容易求娶道的媳妇儿，您也该看在这些年岚洺常去看您的份儿上，好话啊！”

“你这时候知道求饶了，还常常去看我，这可又有半年时间没来过了。”老太妃看着萧岚洺佯怒道，萧岚洺苦着脸看向太后，“太后，您倒是帮帮儿子啊。”太后看戏看得正乐呵，闻言便道：“该，让你成不着家。快，还不去给老太妃敬一杯，求她在你媳妇儿面前多好话。”

萧岚洺赶紧端着酒杯去了老太妃面前，这么一闹，席上氛围更加轻松。慕晴泠只当自己没看见萧岚洺悄悄递给自己的眼神，转身对太后道：“太后，臣女得知有幸进宫恭祝太后千秋，便与俞家姐妹一同为太后绘制了千佛图，愿太后娘娘千秋鼎盛，至德延年。”

慕晴泠话一完，便有宫人送上了一幅三丈宽的卷轴，两个太监心翼翼地将卷轴打开，就见洁白的纸面上绘着西极乐，千佛法会。佛像惟妙惟肖，宝相庄严。特别是正中的释迦佛，仿佛下一刻就能脱离画卷落入凡间，指间轻捻莲花，身后梵音幽幽。

“哎哟，这可了不得。太后，您快看看，我怎么觉着那释迦佛跟真的似的？“太后坐下的德妃忍不住惊讶道，太后信佛，看到慕晴泠献上的这幅画眼睛都亮了，伸手扶着身边的女官，走了下来，凑近了去看那幅千佛图。太后一动身，皇帝跟皇后也跟着走了下来，慕晴泠赶紧徒一边，垂首站好。

“笔触如此细致，可见是废了大工夫了，你们多少人画的？画了多久？”皇后再书画一道上造诣不凡，看着这幅千佛图连连点头。太后更是沉浸在画中，根本顾不上话。

“回皇后娘娘，臣女与众姐妹画了一月。别的都好，释迦佛乃是万佛之祖，臣女们倾尽全力，也画不出佛祖三分慈悲，雕虫技不足挂齿，能博太后一乐，便是臣女们的荣幸。”慕晴泠道，皇后看着慕晴泠笑道：“谦虚了，这千佛图形神具备，可不能是雕虫技。”

“皇后得对，哀家这些年也看过不少佛祖画像，这幅千佛图，当在前三。皇帝，这可得好好赏赐，若非诚心诚意，画不出这样的画作。”太后道，皇帝见太后高兴，自然是怎么顺着太后怎么来。他亲自扶着太后回到了座位上，等太后坐好，皇帝看了看皇后。

“晴泠，你这画是你与俞家姑娘共同绘制，一同绘制千佛图的姑娘呢？出来也让太后见见。”皇后道，皇后话音一落，俞敏、俞孜就连最的俞敉都站了起来，走到中央向头上三圣行礼。太后满意地点点头，夸了俞家三姐妹几句。又由皇后做主，各自赏了东西。

留在原地的俞筱，还有一旁看着的俞斐脸色都不好。俞家这几个姑娘，唯独俞筱不在受赏之粒俞筱都能感觉到周围那些人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宛如刀子一般割人。俞筱放在膝上的手握得死紧，她觉得慕晴泠就是故意的，连俞敉那个废物她都不忘带上，独独落下她，这不是故意让她出丑是什么！

慕晴泠和俞家姐妹谢了赏回到位置上，太后又转头去跟俞老太太话，老太太一边应和太后，余光看到对面的俞斐脸色难看，心中明镜儿似的。慕晴泠拉着俞敏她们一起画千佛图，就是有带着俞家姐妹一起在太后面前露脸的意思。落下俞筱这事儿，慕晴泠也是跟老太太过的。

刚开始画千佛图那会儿，俞筱还在佛堂里关着呢，自然没有她的份。后来俞筱出来了，千佛图也差不多快完工了，也没有硬插一个人进去蹭功劳的理。所以老太太只让慕晴泠顺着原来的安排继续下去。

还有一点，俞筱当初闹出来的事情不，今日在座的都是当初那事儿的目击者。别人不，不代表心里不明白。俞筱如今不能太过低调，让别人以为俞家不要这个女儿。也不能过于高调，让别人觉得俞家对当初的事情已经不当回事了。其中的平衡，老太太把握得慎之又慎。

不过很显然，俞斐跟俞筱都没有理解到老太太的苦心。

“王叔，我这个婶婶可是厉害。看看太后她老人家高忻，我可好久没看到她老人家笑得这么开心了。”太子侧过头对回到位置上的萧岚洺道：“要把这么厉害的婶婶娶回家，王叔你可得加把劲儿啊，千万真的让外人觉得婶婶嫁进王府受委屈了。”

萧岚洺瞪了太子一眼，借着敬酒的动作靠近太子，咬牙道：“你少作怪，津港那事儿我不是答应你了吗？你只管把你的心放肚子里去！”

太子笑了笑，跟萧岚洺干了一杯，“王叔这样我就放心了，王叔龙章凤姿，婶婶国色香，当真绝配，绝配！”这两人正插科打诨呢，后面的萧隶端着杯子站了出来，他先敬了太后一杯，然后顺势拐到了太子座前。太子跟萧岚洺的位置靠得很近，中间再站一个萧隶，三人形成了一个圈子。

“殿下，咱俩走一个。”萧隶对太子道，他们三个可以算是从一起长大的，关系比别人要好。太子也不在意萧隶在他面前少了几分规矩，两人碰了杯之后，萧隶神秘兮兮地道：“殿下，王爷一个人去津港可有些势单力薄啊，你看看他这身板，我担心津港那波人能连皮带骨头把他吃得一干二净！”

“人家新媳妇儿还有几个月才娶进门呢，咱们可得保护好他！”萧隶一本正经地道，太子好笑道：“你少油嘴滑舌的，上次演武场你不过三十招就被扔了出去。谁保护谁啊？”

“嘶，太子你别揭我伤疤啊！”萧隶捂着胸口道，“我真的，你看你们一个个的，成家立业，太子你大女儿都快两岁了，我与你们一同长大，如今却形单影只，孤家寡人，你们忍心吗？”萧岚洺没忍住朝翻了个白眼，萧隶打什么主意他倒是知道，只是这幅样子实在太欠揍了，萧岚洺呛声道：“忍心，我可忍心了。我就准备以后抱着我儿子去勇王府看你，跟我儿子千万别学你，一把年纪娶不到媳妇，丢人！行了，你赶紧正事。”

太子原本被萧岚洺逗得直乐，一听萧岚洺这话，顿时警觉，“什么正事儿？你们又商量什么呢？从你们就这样，有什么事儿都让我出去顶锅，我跟你们啊，这次我……”

太子还没完，萧隶突然凑近他耳边，三言两语把自己的打算了出来。太子眼中一沉，看了看萧隶，道：“你认真的？”萧隶严肃地点点头。

太子端着酒杯陷入沉思，萧隶的情况太子只会比萧岚洺知道得更清楚，原本萧隶打定主意当个富贵闲人，太子虽然觉得可惜不过也不想勉强他。如今萧隶改了主意，他自然乐见其成。他跟萧隶还有萧岚洺的感情那是自培养的，比亲兄弟也差不了多少。别的人他还存着三分迟疑，可这两人，那是铁板钉钉属意他的。

“行了，我知道你的意思。你放心，我帮你想办法。”太子思忖了一阵，对萧隶保证道。萧隶松了一口气，举了举酒杯，“果然是兄弟！你，学着点！”萧隶着还拿手肘捅了萧岚洺一下。

萧岚洺冷不丁吃这一击，呲着牙看着萧隶道：“臭子，看我下去怎么收拾你。”

他们这边和和乐乐一片融洽，落在别人眼里却如鲠在喉。萧怀德素来阴沉，这么热闹的场合也没什么人往他跟前凑。萧怀悯倒还好，只是敬酒的大臣多是走个过场，心思都还在太子那边。萧怀悯看了看太子那边，一脸平静地转过身，与前来敬酒的大臣寒暄。

女宾这边也热闹了起来，俞家三姐妹刚刚也算出了大风头，老太太跟徐夫人都忙着带她们应酬，颇有些应接不暇。俞筱身边却如同真空，不过她此时也不在意，她攥着一块白玉螭纹佩，手上青筋都绽出来了，不时看向上座的德妃。终于，德妃在身边女官的陪同下退下更衣，俞筱连忙拉住身边的翠儿，道：“我有些头晕，扶我出去走一走。”

翠儿以为俞筱当真头晕，连忙将俞筱扶了起来。平心静心对望一眼，想跟着俞筱一起。谁知俞筱却道：“这是在宫里，前呼后拥像什么样子，没得我俞家不懂规矩。我就在外面花圃转转，你们并不必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