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取死之道

(读小说吧 www.duxs8.net) (手机请访问 m.duxs8.com); 芝芝被罩了一个看不见却无法逃离的力场里，旁边守着四个圣阶灵术圣师，闭目盘坐，用比他庞大许多的精神力控制着他，不断剥离他的精神力触丝…… 芝芝献书的举动不仅没有取悦沐瀛，反而被看做是一种“卖主求荣”，招致了更冷酷的对待。 芝芝意识到沐瀛和宁微风是截然不同的，人类智慧和他们植物体智慧的三观也是不同的。他是真的“不谙世事”，不懂人心。 芝芝试图动之以情，毕竟他和宁微风是好朋友，背着宁微风伤了他不好交代。可他发现沐瀛这人不但心狠，手段更黑…… 宁微风怕是被瞒得死死的。那家伙一直把他当十八岁以下的小孩看待，心软，又讲道义，不可能不来找他。 一定是沐瀛手段隐秘又高超，那笨蛋只怕还不没发现他已经被强行带走。毕竟为了躲避沐瀛，芝芝进领域是斩断了与宁微风的一切联系的。 芝芝只好用个“拖”字诀，等宁微风发现……奈何沐瀛实在厉害，根本不吃这套，手底下的人又强，竟然直接找了四个灵术圣师…… 灵术宗师都是各大文明捧手心里的宝贝了，怎么在沐瀛这里，连高出十二级很多的灵术圣师都好像不值钱，感觉随手能来一打！ 芝芝最后只好咬牙硬扛。 沐瀛直接就不需要他招供了，让四个圣师开始剥离精神力。芝芝垂死挣扎了一阵，最终不敌……面对压倒性的实力，任何挣扎都是没意义的。 天枢带着最顶尖的夜行卫审讯、情报分析团队，利用罗米纳更高端的虚拟实境科技，在芝芝被剥离的精神力丝中还原画面，寻找有作用的情报。坐在监测器前，对这朵花的精神力触丝进行分析的公孙初白，就从被还原的画面中看到了一些了不得的东西。 沐瀛赶过来时，芝芝的精神力场几乎被摧毁，紊乱不堪。小花也是萎靡不振，七色的光彩都黯淡了下去。 而公孙初白看着沐瀛，脸上带着一种即将告知某个噩耗的不忍与担忧，让沐瀛的心漏跳了一拍。 “查出了什么？”沐瀛问。 公孙初白先打个预防针：“这些画面只是还原，不知道来源与真假，而且只是一些片段，情况很不合理，时间上也……” 沐瀛直接下命令：“天枢，全部都给我看。” 天枢开始播放画面，都是平面的，甚至有些模糊不清，断断续续，却不妨碍能看清楚一些东西…… 里头甚至出现了沐瀛，因为在不可能来源、时间和地点出现了沐瀛，所以这一段是天枢重点恢复的内容。 像是一些记忆，第一视角，透过星舰舷窗，可以看出正发生一场很激烈的战斗，根据天枢带着到底情报分析团队推测，这个“主角”是一名前锋战士，灵术师，正控制载满武器的无人星舰进行自杀式的袭击。 这种战法，在银河系内还很少出现，但第二远征军已经有了，毕竟远征军的人体、灵天赋都十分出众，但也只是控制几台机甲，远没有控制星舰的能力。 “主角”很优秀，精神力强大，驾驶技术高超并且身经百战，很快突围到了敌方内部。 这需要十分庞大的精神力，也是公孙初白所说的第一个不合理之处——灵术天赋高到“主角”这份上，是各大文明追捧，精心培养的对象，含嘴里怕化捧手里怕摔的宝贝，怎么可能放到战场，还是前锋？ 然后就出现了沐瀛！ 更不合理了。 因为沐瀛绝对没指挥过这场战役，而且通过画面星空分析，战争竟然发生在太阳星域。 沐瀛看起来也比现在更成熟，神色更冷酷，目光波澜不兴，已经完全看不出任何一丝作为人的温度。他公式化对“主角”下达命令，启动“光耀辰星”……能让沐瀛亲自说出启动指令，那一定是非常恐怖的武器。 “主角”毫不犹豫的服从了命令，显然这正是他的使命。 通过弦窗的反射，可以看出“主角”的神色没有勉强，没有紧张与恐惧，眼里满是一种喜悦与……爱慕？ 许多的感情，磅礴，灼热……却又矛盾的隐忍着，控制着。脱了皮的嘴唇翕动，像有话说却含在了舌尖，最终没有说出，化作一声叹息…… 山呼海啸的情绪，也变得一片平静。 然后，他露出一种解脱的轻松微笑，露出了两颗小虎牙，像个回到家中乖乖躺床上准备入睡的孩子。 虽然这个“主角”皮肤又黑又粗糙，面容沧桑，头发已经半白，却很容易看出他就是宁微风。 沐瀛下令宁微风放弃命令，可一切都来不及了。在夺命的倒计时中，沐瀛终于从一个笑容，认出了他踏遍星际也遍寻不得的爱人，惊呼了那一声:“阿棠？” 宁微风带着错愕，以为是叫他小名“糖糖”，下意识应一声“嗯”。 跨越千万年，终于再相见，却已走到山穷水尽，最后一刻没有缱绻喜悦，只有毁灭与绝望。 沐瀛，面对万千敌人，生死悬于一线也从无动摇过的沐瀛，面容扭曲，整个身体晃了一下。公孙初白下意识伸手去扶，本以为会被如往常一样被拒绝，却不想轻易穿透了圣王的领域场，扶住了沐瀛的手臂。 然后，公孙初白感觉到了这个人……这个似乎永远意志坚定、不可摧毁的人，竟然在颤抖。 “成澜？”公孙初白担心的唤了一声。 沐瀛轻轻地拂开了公孙初白，强迫自己站直了身体：“继……续……” 颤动的声线却出卖了他，零落而嘶哑……像个倔强的孩子，非要眼睁睁看着自己被凌迟！ 天枢也犹豫了一下，偷窥沐瀛的脸色，在他眼底发现了一抹狠绝，不由身体一抖，继续播放画面。 撞击，剧烈的颤抖，一切都在变形……破碎……朝着宁微风挤压过来。中年的宁微风却视而不见，只是凝视着沐瀛已经凝固的影像，仿佛只有独自一人时，在全世界只剩下自己一人时，才敢倾诉内心的独白。 “沐瀛，其实我一直深爱着你。” 这句深情的告白没有传达给那个世界的沐瀛，却让看着画面的，现在的沐瀛万箭穿心…… 我的微风…… “不用再想着你了，也好……” 这句决绝的道别，亦没有让那个世界的沐瀛听见，却让此时的沐瀛觉得灵魂被劈走一半，身处地狱被煎熬…… 然后剧烈的白光中，一切都洇灭了……弦窗反射的最后的影像，是爆炸中心第一时间就被气化的宁微风的身体。 支离破碎…… 灰飞烟灭…… “成澜，你别急。”公孙初白双目满是惊恐，“这只是一段来历不明，真假未知的影像，你撑着，千万不要出什么事。” 沐瀛面无表情，心血成灰。 但他抬起手，慢条斯理的擦干净了嘴角的鲜血——我不能有事！ 他动用此生修炼出的全部意志与力量，才勉强压制了濒临崩溃的灵魂，将痛苦压在心底，然后看向了芝芝。 目光冷锐如箭！ 芝芝一瞬间就被拽出了力场，被沐瀛掐在了掌心。 “这段影像是从哪里来的？”沐瀛问。 芝芝沉默以对。 “是从宁微风多出来的那一个灵慧魄中。”沐瀛虽是疑问，语气却十分笃定。 芝芝灵魂颤动了一下，还是没有说话，但这无疑已经说明了问题。 沐瀛无法承受，但再痛再苦也必须承受起一切，他想了想躺在衍雪宫里犯懒，等自己回去伺候的宁微风……他勉强自己平静了一点，声音冰冷嘶哑，透着与全宇宙为敌的仇恨：“这是微风经历过的吗？或者说另一个平行空间的微风经历过的。” 被自己下令……赴死。 怎么可能？ 发生了什么？ 芝芝继续装死。 “告诉我一切，放你走。”沐瀛道。 芝芝这才用精神力虚弱道：“我虽然很想走，但我不能用不属于我的秘密和你做交易。” “那你只有死！”沐瀛宣判。 芝芝抬起他的小花脑袋，不屑冷哼了一声：“我虽然不是人类，却明白什么是‘朋友道义’，我给你两本书，那是我在星网攒的不是宁微风的，所以算不得我出卖他。但你想要我从他那里得到的记忆……不可能！我不能够出卖、背叛他，即使你以死威胁。不过我知道说这些对你来说根本没有意义，你总有办法能得到你想要的。”他在越来越危险的压迫感中，硬撑着道，“我告诉你，如果我死了，宁微风也会死。” 沐瀛手掌用力一收，折断了小花的花茎：“你动了什么手脚？” 身体分离的痛苦……芝芝受不住，精神力开始暴动，疯狂的嚎叫着：“我什么都没做，全宇宙包括你都在伤害他，只有我根本不会伤害他。他多的一个灵慧魄如果不是我一直镇着，已经影响了他灵魂的稳定。任谁多长了一个器官都会觉得不舒服的，甚至是致命的。” 沐瀛想起在衍雪宫，像是总睡不醒的宁微风……两个灵慧魄的确在起冲突，挤占空间。他一瞬间就收回了力道，把芝芝扔进了公孙初白怀里：“恢复他。” 公孙初白嘴角抽抽…… 耷拉着脑袋的芝芝虚弱与公孙初白精神力沟通：“我复原能力还不错，找个夹板给我夹一下，再绑个蝴蝶结，谢谢。” 公孙初白：“……”他照着芝芝的，给他绑了个蝴蝶结。 四个圣师，也开始疏导芝芝已经紊乱到几乎要崩溃的精神力场，而他领域里的一片狼藉，只能等他自己收拾了。 沐瀛则一直面无表情，继续看画面，天枢能从芝芝那里得到的，都是宁微风记忆比较深刻的。所以也必定是痛苦的，绝望的画面。 尽管已经看过了最绝望的，可沐瀛还是心痛，调动全部意志力才控制自己不颤抖，近乎自虐的看着宁微风被人背叛，亲人离散，孤苦无依，然后被剔骨抽髓，浪迹天涯的一生……难怪宁微风看自己给暗杀者剥骨行刑还能那么平静。 他亲身尝过那样的苦楚，是地球人给予他的。 沐瀛死死记住了每一个能看见的，折辱过宁微风的人的样貌！！ 然后沐瀛又看到一些愉快的画面，在星际流浪中感受到的温情，还有一些宁微风试图接近沐瀛，求而不得，只能在许多隐秘之地勾画自己，一边自-慰的画面。 沐瀛只觉得心疼。 尽管所有的画面零零散散，无法连贯，却像人之将死的最后一刻，弥留人世的短暂回眸，简简单单几幕回忆画面，最深刻，便是人的一生了。 生老病死、困顿孤苦，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人生九苦，宁微风尝了个遍。 而且，生命中没有沐瀛。 在那个世界，宁微风一直没办法见到沐瀛，沐瀛也没有找到过宁微风。 哪怕他们近在咫尺，却总是擦肩而过。 咫尺天涯！ 沐瀛一阵又一阵后怕，如果自己参加皇后寿宴，动身太晚，错过罗米纳科技。到达地球太晚……如果自己又没找到宁微风…… 他不由得泌出一身冷汗，不断安慰自己—— 在这个世界，还不算太晚的时间。 我已经找到了他！ …… 沐瀛对天枢下了一个新命令：“抓住乐觉，逼问出乐柠，然后二者全部、彻底的杀死，连渣都不要留下。” “成澜，你不能！”公孙初白惊讶低呼，却瞬间明白沐瀛的一切命令不可更改，这个人有多铁石心肠，全宇宙皆知。 公孙初白只能私讯牟曜，可是还没有开始说话，沐瀛淡淡的一个眼神扫来，洞察一切……惊的公孙初白手一抖，说一句“点错了”，不再理会牟曜的询问关闭了私讯。 他不怕同罪，渣都不留下，却不能连累什么都不知道的牟曜。 公孙初白目露哀求，对着沐瀛转身的背影说：“乐觉毕竟是你的亲生儿子啊。” 沐瀛头都没回，控制着上了夹板绑了蝴蝶结绷带的芝芝离开，轻描淡写好像他只是在处理一个摔破的碗：“十八年前，他就不应该存在。我必须修正我此生唯一一个，也是最大的错误。” 公孙初白：“……” 他一脸的不可置信，虎毒不食子啊！！ 天枢虽是夜行卫，却也是人，夜行卫成员常有受伤，都是被公孙初白救治的。而且以公孙初白的级别也能知道一些事。 天枢道：“尊主判死之人必有取死之道。” 直白一点说，作死才会死。 公孙初白拧眉，只看到斗篷阴影里的一个鼻尖，提高音量质问：“什么意思？乐觉犯了什么错？”他更关注乐觉，是因为那孩子几乎是他带大的。 天枢也知道，所以才对公孙解释：“在尊主得到罗米纳后，系统全民升级为‘亚伯’，乐觉违背尊主的命令，收容了原智慧体‘乐柠。’” “那是他母亲。”公孙初白意识到表达错误，道，“那是他母亲死后，上传的意识，作为一个孩子，对母爱的唯一念想。” 天枢声音平静的继续说：“尊主本来也不在意的，但我们追查到乐觉协助了‘乐柠’，试图阻止尊主见到宁微风……两次！” 复原的画面，很可能是平行世界，大概是没得到罗米纳科技的，那就意味着远征军一直在用“乐柠”的意识控制整个系统……尊主一直没与宁微风相见，其中有多少“乐柠”的“功劳”呢？ 公孙初白不是个蠢人，瞬间也想到了这点——沐瀛若没找到宁微风，从而导致他一生颠沛孤苦，无人可依…… 果真如此，那乐觉真是死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