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天蓬遇到大圣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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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小说吧 www.duxs8.net) 那怪听闻娘子的心病根源竟是这个,便咧开猪嘴哈哈笑道:“爱妻放心,尽管睡着,睡着!莫睬他!
我乃天蓬元帅,统管天河水军。虽说此刻错投猪胎,损耗实力中说不得傲视人间,却也不是什么阿猫阿狗可以轻撼。
我有天罡数的变化,又有九齿锋的钉钯,如不是心存善念不想杀生,哪还会有些法师、和尚、道士骚扰?
就是你老子有通天的关系,请得‘九天荡魔祖师’亲自下界,我也曾与他做过相识,推杯换盏道过兄弟。
就算他见我成妖,不认旧义翻脸。俺也能凭着这身本事与他硬打,想来揍他一顿便老实了,前后没甚好怕!
娘子安心便是了!”
行者道:“可他说,他这次请的,却是五百年前大闹天宫,指着玉帝质问的大能啊!
那行者姓孙,还有个齐天大圣的天庭封号,说是这便准备来拿你哩。”
那怪闻得这名头,直长大嘴巴,似可以塞得下一个脸盆。
而后急得原地乱转,压抑着害怕声道:“娘子不知,那猴可太厉害!
他当年才一出山,便纵横人间难寻敌手。而后有了壮志雄心,生生打得七十二路妖王俯首帖耳,凭借一己之力讲偌大妖族汇集成一体。
而后便有天庭震惊,几次三番招安不成,所以闹翻,才有了他孤身一人横扫天宫之事。
当年我是天蓬元帅,也曾领兵与他那些妖族交锋,深知他的厉害。
如今我却成了猪妖,前后受尽冷眼、欺凌、鄙视、误会,才体会到他的追求。
这等人物,我不想与之为敌,也不能与之为敌,也实在打他不过。
亏得爱妻有心,才告知我此间事情,前后救得夫君性命恩同再造。
如今之计,我唯有暂时出去躲躲,待那大圣走了躲过此劫,为夫定回来陪你。”
行者眼神愈发缓和,口头却依旧戏谑:“你这肥猪!咱们夫妻一场,随便来个对头,你便要弃我而去了吗?”
那怪连连摆手道:“翠兰儿,你是不知道,那闹天宫的齐天大圣本事极大,我当年带着天庭水军并无边天将占尽地利也弄他不过。
倘若我留在这儿殒命还是事小,你却因为我的事情与家人闹翻,此后又该如何生活啊!
两情若是久长时,可不必贪恋朝朝暮暮。
你莫耍脾气,为夫早就立誓,此生定伴你白头。”
说罢,那妖套上外搭,开门往外就走。却被行者一把扯住,另只手往自己脸上抹了一抹,便现出原身,喝道:“哈哈,好妖怪,哪里走!
你再仔细看看我是哪个?”
那怪在惊慌中转过眼来,看见行者咨牙俫嘴,火眼金睛,磕头毛脸,就是个活雷公相似。
便慌得手麻脚软,脑海嗡鸣,只强忍着恐惧说道:“大,大圣,翠,翠兰无辜,你……”
悟空随意挥了挥手儿道:“俺才不屑为难你家媳妇!
此刻,她正在你岳丈那儿和母亲叙话呢。”
闻听此言,那怪便再无顾忌,只用力一窜便“划剌”一声挣破衣服,化狂风脱身而去。
行者也不着急追逐,只望风打了一下。那怪便已经化做万道火光,径转本山而去。
行者驾云慢悠悠跟在他不远,笑道:“你这厮又往哪里走!你晓得俺老孙本事,自知道再跑无益的道理。
你若上天,我就随你到斗牛宫坐坐!
你若入地,我就陪你去枉死狱看看!”
那猪妖变作的火光却不理会悟空言语,只依旧向前。
大圣也有些玩心,于是脚踏彩霞不紧不慢随跟。
正行处,忽见一座高山,那怪把红光结聚,现了本相,撞入洞里,取出柄九齿钉钯来战。
行者见他胆大复返,于是止住去势,大喝道:“憨货!你是那里来的妖精?
怎么知道五百年前的旧事?怎还清楚俺老孙的名号?
天蓬元帅是妖族?你可别逗笑了!
那怕俺有了一统妖族的威风本事,到了天上却也只可以养马看园。
即便是百依百顺的龙族,到头也是人家盘中的肝肉,口中的财宝罢了。
你又有何德何能,可以受他们重任,以至得封元帅?
且抛去那些哄媳妇的鬼话,这会儿实实供来,俺便饶你性命!”
那怪道:“我对翠兰从无欺瞒,是你不知我的故事!
你站稳着,听我来说。我:
自小生来随意过,贪食爱美无歇休。
不曾养性与修真,混沌茫心日月荒。
闲里忽然遇真仙,就把寒温坐下说。
劝我回心莫堕落,伤生造伴无边孽。
有朝大限命终时,八难三途悔不喋。
听言意转要修行,闻语心回求妙诀。
有缘立地拜为师,指示天关并地阙。
得传九转大还丹,工夫昼夜无时辍。
上至顶门泥丸宫,下至脚板涌泉穴。
周流肾水入华池,丹田补得温温热。
上山采药配阴阳,下海寻宝分日月。
离龙坎虎用调和,灵龟盘龙金乌血。
三花聚顶得归根,五气朝元通透彻。
功圆行满却飞升,天仙对对来迎接。
朗然足下彩云生,身轻体健朝金阙。
玉皇设宴会群仙,各分品级排班列。
敕封元帅管天河,总督水兵称宪节。
只因王母会蟠桃,开宴瑶池邀众客。
那时酒醉意昏沉,东倒西歪乱撒泼。
广寒仙子曾友善,见我失态助缓援。
恍惚容貌挟人魂,爱美旧心才复燃。
酒酣上下失尊卑,扯住嫦娥语冒昧。
仙子呵斥方觉醒,捂脸悔恨急离开。
纠察灵官奏玉皇,漫天仙神无助援。
只因那帝爆似雷,险些震倒天关阙。
天河围困不通风,进退无门难得脱。
终被诸神拿住我,喝命属友皆退散。
被押赴上灵霄间,无律无章要处决。
多亏太白老金星,出班俯囟亲说情。
改刑重责二千锤,肉绽皮开骨将折。
可俺却是汉一条,即便死了也不服。
于是遭贬出天关,福陵山下图家业。
只因遭害投猪胎,俗名才唤猪刚鬛。”
行者闻言道:“你这厮原来是天蓬水神下界啊,俺却多少也记得些当年水战之事。记得你那一军可算得上难缠。
直到我闻报亲自赶去,还与那元帅在水中有来有往,战过许多回合。
怪道知俺老孙名号。
想你当年做人时,成仙后,均不知道成家恩爱道理。
如今成了人见人憎的妖儿,怎反生爱慕,还要娶亲安家作甚?”
那怪道声:哏!说起当年之事,俺可就来气!
你这诳上的弼马温,当年撞那祸时,不知又带累我等多少!
今日我都成妖怪了,你怎又来此欺人!
我虽打不过你,却也不是可以随意欺凌拿捏的!
俺虽生成了猪身,你却也被压制了五百年之久。莫道其它,且吃我一钯试试厉害!”
言毕,这猪妖却忽然大了胆子,挥手便朝悟空打了下去。
行者本来就是石头变的,即便被压了五百年着实难受,可没了铜汁铁丸的桎梏,一身本事却不退反进不少。
加之此后又有小师叔传授“改良版神通”,其进境便更一日千里。
见这猪妖舞耙,行者只叫声:“来得好!”便抽出金箍棒迎上去当头就打。
他两个在那半山中黑夜赌斗。真个好杀:
行者金睛似闪电,妖魔环眼似银花。
这一个口喷彩雾,那一个气吐红霞。
气吐红霞昏处亮,口喷彩雾夜光华。
金箍棒,九齿钯,两个兵器出一炉,两个英雄也可夸:
一个是大圣临凡世,一个是元帅降天涯。
那个因失威仪成怪物,这个幸逃苦难拜僧家。
钯去好似龙伸爪,棒迎浑若凤穿花。
那个道:你拆人夫妻仇如杀父!
这个道:你隐瞒身份却更该拿!
闲言语,乱喧哗,往往来来棒架钯。
未战几何猪便逃,妖精两膊已酸麻。
他两个自二更时,又追逃到东方白。
那怪见这猴子愈发厉害,自己万万不是敌手,遂依然化作狂风败阵而逃。
待到径回洞里,急忙把门紧闭,此后再不出头。
行者在洞门外看去,只有座石碣醒目,上书“云栈洞”三个大字。
见那怪不出,恰天色大明,心便思量:“也不知小师叔这回让不让拆门,可还是问清楚些儿的好。
且三藏师傅也是个庸仁性子,这回儿正该担心乱想。
这便回去见他一见,再来捉怪不迟!”
随即,他纵身一跃踏云一点,便早到高老庄外。
却说朱小杰这边睡得像头死猪不提,三藏那里却与诸老谈今论古,搞得一夜无眠精疲力尽。
法师心中正狠骂行者时,却只见天井里,忽然落下那猴子身影。
只见他笑嘻嘻整衣上厅,看了看还在呼呼大睡的朱小杰,才压低声音道:“师傅,俺回来了。”
大圣从天而降落得突然,直慌得那些打瞌睡的诸老一齐下拜。
悟空却是不受,只连连谢道:“多劳!多劳!”
三藏问道:“悟空,你去这一夜辛劳也未曾休息,可累否?”
行者笑道:“不累,不累儿!
师傅放心!莫说一夜不睡,就是十年八年不睡,也伤不着俺的身子!”
玄奘抬眼看这猴子一眼,气道:“哼!为师与这些老人家却是肉体凡胎,可比不得你!
别事不提,我只问你,这会你拿得妖精又在那里?”
行者道:“师傅!你常说要搞清事情因果原由才好动手,我觉很对!
此番俺老孙用了些法儿,才知那妖不是凡间的邪祟,也不是山间成精的怪兽。却是天蓬元帅临凡,只因错投了胎,嘴脸才落了个野猪模样,其实性灵尚存。
听他说,自己以相为姓,故唤名猪刚鬣。
老孙从后宅里显出本相,他便化做阵狂风想逃。被老孙着风一扯,他就化道火光再遁,径转家中洞里去。
而后那货取出柄九齿钉钯,失了地利与老孙硬战一场,足挡下俺三招才不敌落败,着实有些本事。
而后又是一路追赶老戏,待到天色将明,他方怯战而走,抵着洞门紧闭不出。
老孙想要拆了那门,却担心我师父生气,又恐您在此疑虑盼望,故先来回个信息,说个情况。”
悟空言罢,却见那老高上前跪下道:“长老,没及奈何,你却得斩草除根啊!
此番你虽赶他去了,他却可以等你去后复来。你们毕竟有西行差事在身,前后却也无法一直相护。
索性累你再去一趟,将他与我拿住,斩灭去根,才无后患。
此事毕,我老夫自不敢怠慢,后面必有重谢!”
悟空哈哈一笑打趣:“哦?还有重谢?”
高老却不含糊,只道“老朽不才,可到晚年也挣下些家业。
倘若事成,我便将这家财田地,凭众亲友写立文书,与长老平分。
只是要剪草除根,莫因为那厮坏我高门清德。”
行者闻说,转瞬逼近他眼前道:“你这老儿,好不知分限!
那怪曾对我说,他虽是食肠大,吃了你家些茶饭,前后却与你家干了许多好事。
你这几年挣得那许多家资,可不皆是他之力量?
他不曾白吃你家东西,为了给你积累财富出力,甚至不惜显出原形本相遭欺。
如今,你怎好用人家辛苦赚来的钱财,祛他灭他?
况且,他本是个上界下凡的天神,在你家入赘做活,前后未有任何伤人劣迹,还与你家女儿恩爱颇深。
想这一个上门女婿,该是你家高攀才对,怎还能昧着良心说坏家声,黑了心肠说辱行止?
你就留下他罢,管教你家业昌隆,万年幸福!”
老高听这猢狲竟有此说,慌忙摆手道:“长老啊,你是出家之人,却识不得我庄中事情。
那厮虽确没有什么劣迹,也未伤什么风化,但恶头恶相的,名声却不甚好听。
倘若老朽一时心软接纳了他,此后便动不动就有人说:‘那高家糊涂,竟招了一个妖怪女婿!’
这句话儿,教人怎当?往后我家怎还在乡里乡亲中抬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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