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相要挟悟空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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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小说吧 www.duxs8.net) 妖怪蜂拥而出时,大圣正停立在门外。
见那怪物无畏走将出来,也算有几分骁勇胆魄。便下意识多看两眼,但见他:
金盔晃日,金甲凝光。
盔上缨飘山雉尾,罗袍罩甲淡鹅黄。
勒甲绦盘龙耀彩,护心镜绕眼辉煌。
鹿皮靴,槐花染色;
锦围裙,柳叶绒妆。
手持三股钢叉利,好似当年显圣君。
那老妖出得门来,便厉声高叫道:“你便是那个孙行者?为甚打死我家先锋?”
这行者脚躧着虎怪的皮囊,手执着如意铁棒,答道:“正是你家孙外公在此,识相的便礼送出俺师父回来!”
那怪仔细观看,见行者身躯鄙猥,面容羸瘦,毛脸毛手,便指着他笑道:“可怜!可怜!
我只道是怎样一位扳翻不倒的好汉,压不灭的霸王。
原来是这般个骷髅的病鬼哦。
凭你也闹得了天宫?就你也配如来佛祖赶去出手?怕不是假冒来唬我的吧!”
行者笑道:“你这个孙子,忒没眼色!
你外公虽个子小小,却有神异!
你若肯照俺脑袋打一叉柄,我便可以长高三尺。”
那怪心道:这家伙不是傻了吧?怎生还有故意找打送死的?
可有便宜不占便是“王八蛋”了,于是这妖王喝道:“好胆识,也似有几分当年大闹天宫的气魄!
你可敢硬着头,吃吾一柄?”
大圣果然不惧,摆手道:“休要磨叽,只管来打便是!”
那怪果小心翼翼戒备上前,见行者毫无防备心机,将脑袋直直伸到他眼前。
于是心一狠,牙一咬,便使出十二分力气,一钢叉打了上去。
这一下电光火石,直把手臂震得酥软发麻,又把手腕痛的似要撕裂。
那行者却没丝毫感觉,只把腰躬一躬,便果然长高三尺,身高变作一丈长短。
慌得这妖儿赶忙把钢叉按住,喝道:“孙行者!
你这可就是诳语欺人了!怎么把这护身保头的变化法儿,拿到我门前使唤?
莫弄虚头!你吓不住我的!
来,来,来!我与你看看手段!”
行者笑道:“儿子啊!常言道:留情不举手,举手不留情。
你外公我脾气有些不好,打起来手儿便重重的。
只恐你如那先锋一般,捱不起俺老孙一棒!”
这怪儿哪容分说,拈转钢叉栖身而上,望行者当胸就刺。
这大圣这会也不急不忙任他攻击,真可谓会家不忙,忙家不会。
待那妖怪戳了好久,他才抖开铁棒,使一个乌龙掠地势,拨开钢叉照头回打。
他二人在那黄风洞口,也是一场好杀:
妖王发怒,大圣施威。
妖王发怒,要拿行者抵先锋;
大圣施威,欲捉精灵救长老。
叉来不挡,棒去妖飞。
一个是镇山都总帅,一个是护法美猴王。
初时还在尘埃战,后来被打得漫天飞。
点钢叉,尖明锐利;
如意棒,身黑箍黄。
戳着的毫发无伤,打着的定见阎王。
全凭着手疾眼快,须定要力壮身强。
两家实力差太甚,不知妖王何时亡!
那老妖与大圣斗经三四回合,便被震得大口大口开始吐血。
这行者急救师父,索性乘胜追击,使出个身外身的手段:把毫毛揪下一把,用口嚼得粉碎,望上一喷,叫声“变!”
瞬间就有百十个行者,都是一样打扮,各执一根铁棒,把那怪围在空中要打。
那怪此前一个尚打不过,如今被百十个包围,差点儿吓得魂飞胆丧,直在胆丧中高叫:“我死,你师父便要陪葬!”
悟空闻言一愣,却顾忌玄奘安危不再好动手了,只得将这妖王团团围住,不许他走脱。
那妖本是事急乱喊,不料这大圣果真顾忌。心下一稳,便紧跟着使出个本事。
只见他急回头,望着巽地上把口张了三张,嘑的一口气吹将出去。
忽然间,便有一阵黄风从空刮起。这风儿真个骇人,好似:
冷冷飕飕天地变,无影无形黄沙旋。
穿林折岭倒松梅,播土扬尘崩岭坫。
黄河浪泼彻底浑,湘江水涌翻波转。
碧天振动斗牛宫,争些刮倒森罗殿。
五百罗汉闹喧天,八大金刚齐嚷乱。
文殊走了青毛狮,普贤白象难寻见。
真武龟蛇失了群,梓橦骡子飘其韂。
行商喊叫告苍天,梢公拜许诸般愿。
烟波性命浪中流,名利残生随水办。
仙山洞府黑攸攸,海岛蓬莱昏暗暗。
老君皱眉炼丹炉,寿星收了龙须扇。
王母正去赴蟠桃,一风吹断裙腰钏。
二郎迷失灌州城,哪吒难取匣中剑。
天王不见手心塔,鲁班吊了金头钻。
雷音宝阙倒三层,赵州石桥崩两断。
一轮红日荡无光,满天星斗皆昏乱。
南山鸟往北山飞,东湖水向西湖漫。
雌雄拆对不相呼,子母分离难叫唤。
龙王遍海找夜叉,雷公到处寻闪电。
十代阎王觅判官,地府牛头追马面。
这风吹倒普陀山,卷起观音经一卷。
白莲花卸海边飞,刮倒菩萨十二院。
盘古至今曾见风,不似此类来不善。
唿喇喇,乾坤险不炸崩开,万里江山都是颤!
那妖怪使出这阵狂风,就把孙大圣毫毛变的行者分身刮在那半空中,却似纺车儿一般乱转,莫想轮得棒,也难挺住身。
慌得行者赶忙将毫毛一抖,将那些分身儿全都收上身来。
这才举着铁棒,进退为难。
不料,又被那怪劈脸喷了一口黄风,直把两只火眼金睛,刮得紧紧闭合,莫能睁开。
剧痛中大圣难使铁棒,遂败下阵来。
那妖儿法力耗尽又受了重伤,也没胆量继续追击,便识趣收风,回洞不题。
却说猪八戒远远看见那边黄风大作,直刮得天地无光,乾坤失色。就是一惊,心道:这神通可有些儿厉害了,倘俺遇上也是难办。怕唯有驱水吞风,强破一途而已。
不过猴哥却有天大的本事,前后比俺厉害太多,想来自保无虞。
于是悟能牵着三匹马儿,守着担子行李,找山凹之间隐蔽处躲避余风。
仅这溢散出的丝缕,便吹得两匹凡马不敢睁眼,难以抬头。
同时风中夹杂着许多黄沙,直吹得八戒张不开嘴巴嘱托。小白龙也自机灵,没片刻便与八戒默契分工,各护着一匹马儿安全撤离,
可随着时间过去,这风儿渐渐由大转小,不像是被打断,反似主动停下施法一般。
八戒见状心中便是一个咯噔,不知师兄怎会放任那妖施法不管。
于是对胜负情况生出些疑虑,对师父死活再多了分担忧。
也正在疑思之时,已彻底风定天晴,安顿好马匹后,八戒再抬头往那洞门前瞧去,却也不见兵戈,也不闻锣鼓。
这呆子想去帮忙援手,又恐此番自己多虑。倘乱跑主张,便要没人看守马匹、行李。若再出些变数反是添乱。
所以一时进退两难,踌躇不已。
忧虑间,忽听孙大圣从西边吆喝而来,他赶忙飞身迎了上去,招呼道:“哥哥,刚才真是场好大妖风啊!
你打着打着,怎忽然不见了?这会儿又是从哪里回来啊?”
行者摆手道:“失算!失算!我老孙仗着一身铜头铁骨金刚不坏,自出山以来便从未怕过谁去。
即便那满天神佛却一样拿我没辙,就是法力无边的如来佛祖,到头也只能压我在山下罢了。
自修为始,俺便不曾见过这般妖风。
那老妖使一柄三股钢叉,与俺老孙交战,没三四下不敌,俺便使出个身外身的本事,把他围住。
他却以师父性命作为要挟,迫俺老孙不敢动弹。
而后不知用了个什么法儿,竟弄出这阵妖风来。俺猝不及防,直直被这风呼到脸上去了。
那法门果然凶恶,刮得我站立不住,只好暂且退逃回来。
哏,好风!哏,歹风!
想俺老孙也会呼风,也能唤雨,却是为了风调雨顺,远不曾似这妖精的风恶!”
八戒道:“师兄,却不知那妖精的武艺如何?”
行者道:“马马虎虎而已,叉法儿使得就是勉强,与你对上怕也只能走百八十合。
却只是他的神通太恶,不好对付!”
八戒道:“当年俺当元帅时,曾受太白金星教诲。
他说:‘凡阴阳相生,凡五行轮转,凡四季更替,凡旦夕祸福,凡盛衰之事,皆有其中道理’。
此理可推及世间妖族,他们能占得一方雄踞,自然也该有些手段才是。
咱们可不能松懈,要不还怎救得师父脱难?”
行者苦笑着低头道:“师弟,这会救师父的事儿,咱得暂且等等了。
咱得寻个眼科先生来,且教他把师兄的眼医治医治。”
八戒这才发现猴哥一直闭着眼睛,忙关切道:“师兄,你的眼睛怎么了?要紧吗?”
行者道:“唉!是我大意,生被那怪一口风喷到脸上。直吹得我这火眼金睛儿眼珠酸痛,这会子一睁开便要冷泪长流。”
八戒道:“哥啊,你这可难为死我了。
你看这这半山沟中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眼下天色马上又晚,我更不放心独留你一个在这儿。
如今莫说要甚么眼科了,恐怕今夜咱连个宿处也没有哩!”
行者咬牙站起道:“师弟,你要宿处却也不难。
我初来这儿,便用千里眼将此间细细望过一遍,依稀记得些方位人家。
俺老孙虽然吃亏,可刚刚也给那妖王种下不少苦头,量他没杀了我前,还不敢伤咱师父。
咱们且找上大路,你听我指引先寻个人家住下,待过此一宵,明日天光,指不定我的眼睛还能好些,到时再去降妖罢。”
八戒暗暗咬牙,沉声道:“正是,正是!
待安顿好师兄与马匹行李,俺便去为你寻医。
即便舍了这张老脸不要,哪怕再去天庭跪拜求告,也定寻到个法子,尽快治好你这眼疾!”
言毕,八戒扶着行者上马,而后一手牵上三马,一肩挑起重担,出山凹,行去路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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