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小说吧 www.duxs8.net)选谁?
派谁?
这个时间点让谁去都不行。
李学武弹飞了手里的烟头,眼底里闪过一丝狠厉。
说是领导点将,可这里面要说没有张国祁这孙子的耍坏打死他都不信。
这特么还没当上办公室主任呢,就想着收回招待所的管理权。
跟自己在这玩调虎离山呢,三个招待位置总不能都交给秦淮茹和张松英吧。
六国饭店是领导要求的,一定要派人,李学武让张松英去就得舍了小食堂。
派秦淮茹去就得舍了招待所,再安排人就是他张国祁说了算的。
当然了,李学武也很怀疑这里面有李怀德的顺水推舟,自己没拿房产的好处,他说不定怎么想呢。
就你会清正廉洁啊!
有的时候机关里的人想要“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是很难的。
你道是他们不想守住本心?
有些人还是有原则的,至少初心不坏。
但是……
如果不着污泥,连太阳你都见不着,何谈不染不妖,没有道理可言。
走回到保卫楼门前,看见韩建昆已经把车准备好了,李学武摆了摆手,随后上了楼。
就要下班了,厂广播站已经开始播放《我们走在大路上》,楼里的同志都准备着下班的东西,看见李学武上楼,站在走廊里抽烟的都默默地回了办公室。
李学武很少管这些,孙健倒是很在意这种规矩和纪律,在办公会上强调了几次,也真带队检查了几次,收效甚微。
他并没有反对这个,毕竟这是他的工作,综合办就是管这个的,由着他规范去。
沙器之见李学武进屋,拿着手里的文件示意道:“刚提交上来的,双预案新一期的培训班招生定员”。
李学武接过来看了看,问道:“这么快就招满了?”
“不是招的,是早就定好的”
沙器之笑着说道:“这一期的培训班很优秀,带来的影响和效果还是很明显的,上周锅炉厂出事故了,爆炸死了七个,副厂长都捋了”。
李学武挑了挑眉毛,道:“是培训班的毕业生影响力大,还是锅炉厂爆炸的效果大啊?”
“您要是这么说,我还是觉得锅炉厂的贡献大一些”
沙器之无奈地摇了摇头,道:“毕竟不出事大家都觉得没事,这一次出了事,好多工厂都在自查锅炉车间了,咱们厂都在查”。
“是嘛~”
李学武抿了抿嘴,随后放下手里的文件,一边去了门口洗手盆边洗手,一边问道:“我记得招待所刘岚股长的爱人就是锅炉厂的吧?”
沙器之听到这里微微一愣,他怎么也想不到领导这么会歪楼,话题的弯转的太急了。
刘岚是谁?
他当然清楚,毕竟以前经常去招待所那边嘛,可领导怎么想起了她了。
况且领导也未必就知道刘岚的对象是锅炉厂的,有可能是领导想要说刘岚,随便这么一搭个。
这不是传统技能了嘛!
如果说对了的话,那就是领导神机妙算,如果没说对的话,那就是领导关心的人太多了,记错了。
这话的重点不在于锅炉厂,而在于刘岚。
“领导……”
沙器之迟疑着问道:“这干部家属的安全也归咱们过问,您看是不是确认一下对方的情况?”
“不用太费精力”
李学武随意地摆了摆手,道:“找个人看看他在哪就是了”。
“明白”
沙器之点头道:“我现在就去交代一下,一会就在楼下等您”。
说完将收拾好的包放在了一边,转身出去了。
李学武用湿毛巾擦着脸,歪了歪脖子,松快了一下肌肉,眼神飘向对面的办公楼,似是无意地看向了李怀德的办公室。
保卫处一楼大厅。
因为下班的时候楼梯上的人比较多,有的人不愿意去挤,着急的都是那些要回家做饭接孩子的。
李学武一般都会等铃声响过五分钟后再出门,遇见孙健出来,招了招手,示意道:“一起走”。
“领导”
孙健招呼了一声,站在自己办公室门口等了李学武锁好门,这才慢了半步地跟在李学武后面走着。
李学武示意了关门的萧子洪办公室问道:“萧副处长呢?”
“去跑挂牌的事了,说是晚上有个局儿”
孙健轻声回答了,又介绍道:“说是下周就能把这件事办好,到时候还有个仪式”。
“嗯,这件事伱关心一下”
李学武点了点孙健道:“就请萧副处长主持吧,记得形成文字发出去,这是个难得的机会”。
“明白了”
孙健看了一眼李学武的侧脸,这件事既然是好事,为啥李学武却推给了萧副处长。
是的,挂牌的事真不是坏事,都知道要上采访,上报纸的,不应该是一把手出这个风头的嘛。
他来保卫处以后发现李学武在这方面真的很低调和内敛,轻易不会出现在公众面前,或者直接面对厂里的职工。
即便是上报纸,那也是因为他个人的工作成绩,他的文章都是表扬那些基层优秀工作者的,很少写他自己的事。
他难道就这么的大公无私?
在保卫处众人的眼中李学武当然不是大公无私的人,但确定李处长是个公私分明的人。
大公无私的人好糊弄,公私分明的人却不行,不是一个概念。
看着孙主任跟在李处长的后面下楼,下班的人自动等了他们先走,而前面的也都是加快了脚步。
这就叫做距离感。
领导一个人的时候可以正常的打招呼和交流,但当领导身边有人的时候最好离远点。
他们都清楚综合办孙主任的情况,来了几个月了,位置却是不上不下的,这会儿他们哪里会去领导跟前儿争着现眼。
孙健也确实想跟领导走的近一些,但他也发现李学武不是一个好相处的人,至少对他是这样的。
工作上当然没问题,该做什么就做什么,李学武也从来没有苛责过他。
可是,他作为综合办的主任,是服务领导,服务机关的第一责任人,不受领导信任就是最大的失误了。
很无奈的,他做了许多努力,也不知道是方向不对,还是心态问题,一直都没有得到李学武的充分信任。
今天也是一样,李学武叫着他一起下班,完全是因为有工作要安排。
“越州办事处的保卫结构……”
“处长”
孙健正在同李学武汇报着工作,却见大厅内保卫科走廊方向传来了招呼声。
李学武点了点头,站住了脚步,是周瑶走了过来。
“办事处的保卫原则上还是以派驻的形式为好”
李学武对着孙健交代道:“从保卫股调人,三个月或者半年一次轮换周期,比同边疆”。
说着话还招了招手,对着走过来的周瑶交代道:“下来跟孙主任你们沟通一下,订制一个派驻保卫调动周期计划,让所有保卫都有个锻炼的机会”。
“明白”
孙健点头道:“这个计划还得考虑后期增项的问题,销售处那边是有多个办事处的计划吧”。
“这是必然的”
李学武想了一下,道:“那这件事还是你牵头来办,跟销售处那边也协调一下,看看今年确定的工作计划”。
说完还笑着解释道:“销售处那边的工作我没跟进,但我知道明年的计划还没出来”。
孙健也是笑了笑,道:“那就先把今年的做出来,有个底儿也好增项”。
说完看了周瑶一眼,随后对着李学武说道:“那领导你们谈,我先下班了”。
“好”
李学武笑着点了点头,看着他离开,这才问向周瑶道:“怎么了?”
“是傅林芳的案子”
周瑶皱起眉头,轻声汇报道:“我带人走访了她的家人,她父母应该是受到了威胁”。
李学武也是一皱眉,看着周瑶,等待着她继续说下去。
可周瑶却是迟疑了,见李学武不说话,这才犹豫道:“领导,王敬章一直没找到,要么躲起来了,要么出事了,您看能不能……”
“你应该知道的吧?”
李学武挑了挑眉毛,打断她说道:“咱们保卫处可是没权利发通缉令的”。
说完看了看周瑶的无奈,抬了抬手,示意道:“说说傅林芳家里的事”。
“她家……”
周瑶见领导问了这个情况,她第一时间想到的是自己是不是漏下了什么。
一边思考着,一边叙述道:“傅林芳的父亲是中学教师,母亲没有工作,家里五个儿女,四个还在上学……”
李学武听到这里一抬眉头,教师+大学生,叠加仇恨值了属于,带上四个上学的半大孩子,说是高危家庭也不为过啊。
“王敬章呢?他的家庭调查了嘛?”
“查了,可是……”
周瑶想了想,说道:“他在出事的前一周已经把妻儿送回娘家去了,就是青年会查抄房产的时候都没有出现”。
说到这里,周瑶有些无奈地说道:“还是我们查到的具体地址找过去,他爱人才知道他出事了”。
李学武眯了眯眼睛,没想到王敬章还有这么机警的一面,知道张国祁不会跟他讲道义,先把妻儿安顿好了。
“他爱人说没说他会出事,或者交代了什么具体的要求?”
“没有,就说最近很危险,安全了来接他们”
周瑶看着李学武,问道:“做好笔录后我们就回来了,没有进行后期的侦查,您是怀疑他爱人有问题?”
“不一定”
李学武想了想,说道:“重点还是找到王敬章,我估计他是出事了”。
周瑶眼睛一睁,自己的猜测还只是猜测,可领导的怀疑就是十有八九了。
跟李学武糊弄李怀德不懂业务不同,她可不会把李学武当成废物,毕竟李学武是靠着保卫科的业务进步起飞的。
实打实的战绩,百分百的枪子撞人头。
有了李学武的判断,周瑶心里打了个转,开口道:“我们没找到房立宁,老家那边说人没回来过,这边黄诗雯也没有新的情况”。
这也是周瑶来找李学武汇报的原因,案子好像出现了新的疑点,可却又陷入了困境。
领导把这个案子交给她,绝对不仅仅是案子本身跟她有关系的原因,一定是还有些什么没弄清楚。
而在她接手这个案子以后,随着案件的深入调查,她也越发的认为这个案子有情况。
傅林芳绝对不是因为一时的冲动才走了极端的,这里面绝对有人对她的家庭进行了胁迫,让她放弃了招待所的保护,铤而走险。
目标当然是王敬章,如果找到王敬章,就能以胁迫罪来处理他,甚至是追究他在傅林芳死亡上面的罪行。
但是,王敬章失踪了,跟这个案子有千丝万缕联系的房立宁同他的家人也失踪了。
黄诗雯是出现了,但只说了她能知道的情况,这里面到底有什么隐情,他们都在躲什么?
如果单单的是指以前犯下的那些错误,可张国祁总不会对他的人身进行伤害的,那就是保卫处的处理范围了。
所以,她猜测的两种情况,领导更偏向于王敬章出了事,进而引发了连锁反应,其他关键人都失踪了。
这个案子难就难在当时的情况很混乱,现在又是一个多月以后了,很多事情都已经没办法查了。
周瑶挠头,李学武也有些烧脑,看了看下班往出走的人,对周瑶点了点,说道:“点对点的找不到,那就撒开网了查,从王敬章倒下的那一刻起,所有相关人员全带回来审问”。
周瑶微微一愣,问道:“那……这个案子是按王敬章死亡来查?”
“不”
李学武微微眯着眼睛道:“按照傅林芳非正常死亡来查,先怀疑她是胁迫死亡,重点怀疑对象放在失踪的王敬章身上”。
说完想了想,又交代道:“同时发协调函,要求房立宁三天内到保卫处报到协助调查,否则通报人事处,按嫌疑人进行追捕”。
“是”
周瑶应声,随即问道:“您的意思是,房立宁并没有离京,甚至还在关注着厂里的情况?”
“不知道”
李学武耷拉着眼皮,道:“但办案就是这样,当你的调查陷入困境的时候,就选择一条你认为不太可能的,甚至是极端情况去调查取证,要么推翻你的假设,要么在调查中获得新的线索”。
说完这句话,李学武示意了一下门口方向,道:“你多看书,多学习,我还有事,有问题多跟韩科长沟通”。
“谢谢处长”
目送了李学武离开,周瑶站在大厅里想了许久。
理清了自己的思路,下一步就是按照这个思路去探索,或者是走死胡同,或者是一片光明。
她没有这方面的办案经验,三个月的培训也仅仅是战斗技能,虽然有侦查内容,但也是作战侦查,跟案件调查不是一回事。
韩雅婷确实有跟她说过,有问题可以去沟通,但韩雅婷现在也忙,专案组的工作并不轻松,她还得负责跟纪监那边的协调工作。
就连周瑶自己,查这个案子也不是她全部的工作精力,专案组那边也有她的工作。
三十人的治安股,基本上都在加班,休息也仅仅是在值班室,唯独韩雅婷不用加班,因为她的身体条件不允许。
所以周瑶刚刚加入到保卫科,就已经开始担任扛大梁的角色,组织行动和负责现场工作的必然会有她。
最近几天的现场处置工作,因为有着三个月的强化训练,她倒是如鱼得水,游刃有余。
尤其是在近一次抓捕任务中,冷静处置,合理分析,带领治安股的人还玩了一场飞檐走壁。
这个时候的人很野,动手能力极强,说上个墙,爬个不高的楼层只要有胆子就能干。
可跟后世那些身体素质逐渐降低的老百姓不同,要不怎么说后世的犯罪成本越来越高呢,不仅仅是摄像头的功劳,还有人均大胖子的因素。
李学武听说后也觉得可笑,要是没点真功夫,还真难在治安管理部门上班。
他自己就是从部队里出来的,那些徒手爬六楼的高人他见的多了。
即便不是部队来出来的,他上高中那会儿还少爬了?
都已经出厂区大门了,李学武还在想,自己是不是把周瑶带歪了。
一个好好的漂亮大姑娘,本意是想扔到山上加强一下纪律和身体素质,没想到她自己“主动”提高了训练难度。
现在好了,放办公室屈才了,倒是能接韩雅婷的班了。
韩雅婷属实不愿意干保卫科这个工作,工作强度大,责任要求严格,管理的人又多,属于操心劳力的岗位。
尤其是李学武对保卫科的要求一贯是很高的,投入也大,她的压力很大。
以前还好跟李学武说不干了,现在有着姬卫东的关系,这些话反而不好说了。
但李学武知道她的辛苦,也知道她的意思,这一次正好借着她怀孕,把她从一线放到二线上去。
保卫科的接班人自然还得是自己人,重要的位置不可能出现差错。
如果没有周瑶在,他可能要韩战换过来了,再找人顶消防科的位置。
实在是他接手保卫处的时间尚短,手里的人不够用,否则保卫处的干部也不会这么的年轻,他也这么的累。
萧子洪的到来,以及类似于孙健这样的人来保卫处锻炼,他并不反对,更不会排斥。
还是那句话,公是公,私是私,只要好好做事,不要搀和正治,啥都好说。
他巴不得来几个干实事的,也不介意给这些人表现和立功的机遇。
真要是针插不进,水泼不进,那不反倒成问题了嘛。
现在萧子洪是有些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了,从正处到副处,本就束手束脚,又被李学武给摆了一道,真是有苦难言。
得了一个训练基地挂牌的工作就故作努力的躲了出去,不想再出事了。
只要是干部,就会有自己的心思,许宁都有呢,更何况是萧子洪了。
李学武也不是什么器宇轩昂,高大伟岸的完人,谁见着谁想拜大哥,他就是一个普通人。
只是年轻有为,手段了得而已。
萧子洪没有高看了李学武,可也没敢看低了他,本就表达了会安心工作的意愿,防着李学武给他穿小鞋。
没想到啊,李学武是按着他的脑袋给他穿了小鞋。
这小鞋的滋味是真不好受,所以他也有些耍脾气了。
明着是去办挂牌的事,实际上是耍无赖不想上班了。
都无所谓,李学武想到他会因为这件事而恼怒,或是发飙,或是隐忍,都随他。
这是游戏规则,他上位的时候不也没少穿领导给的小鞋嘛,传承有序罢了。
指挥车一到家,李学武便跳下车,对着两人摆了摆手。
秦京茹开门的时候还探出头来看指挥车,被李学武笑话道:“不是说烦的嘛”。
秦京茹扯了扯嘴角,让开了身子请李学武进院,自己则是嘀咕道:“也不说吱一声”。
李学武笑了笑没搭理她,两人正闷得蜜呢,在一起嫌韩建昆话多,不在一起了又嫌弃韩建昆话少。
女人事儿多,心思多变,难处理的很。
将包放在了门口柜子上,李学武看了一眼客厅,见李姝正扶着茶几吃草莓呢。
见着叭叭回来了,张开手就要往这边跑,两只小手红彤彤,小嘴巴也是一样,就像要过来吃人一般。
李学武笑呵呵蹲下身子伸手接住了闺女,却是没有抱起来。
“给爸爸吃一口,啊~~~”
看着叭叭张大嘴,李姝瞪了瞪大眼睛,看了看小手里的草莓,想了想,一口把草莓尖咬掉了,剩下的才要往叭叭嘴里塞。
“嘿!你可真行啊!”
李学武嘴里尝着闺女送给他的缺失了一大半的爱,好笑又好气地打了她的屁股板。
李姝显然也知道自己惹了爸爸,几口吃掉了嘴里的那一半,张开小手给叭叭看,随后说道:“没~”
“好!没了是吧!”
李学武笑着站起身作势就要往老太太那边走,给李姝吓的赶忙甩了他往回跑。
等到了太太跟前,用红彤彤的小手就要去捂盆里的草莓。
“这小馋猫~”
老太太笑着点了点李姝的小鼻子,逗着说道:“跟爸爸还要耍心眼啊!”
李姝却是不管太太说啥,只是滴溜溜的大眼睛看着李学武,意思是你没看见,这盆里我都捂上了,真没了。
李学武气笑了,轻轻弹了她一个脑瓜崩儿,随后训道:“以后再也不给你买好吃的了”。
李姝才不管他呢,从盆里抓了一个草莓递给太太,让太太喂给她吃。
“她也知道啥好吃呢”
秦京茹从外面摘了些菜进屋,看见父女两个互动,故意嗔道:“我都没见着草莓红了,她天天可积极了,到下午了就要老太太带她去看看”。
是墙角果树下自己出的秧子,应该是以前那户人家留下的根。
倒不是四季草莓,但也是好品种,秦京茹和老太太在伺候院子的时候发现的,归拢了起来,长的可好。
怕那两只溜达鸡给祸害了,还用栅栏给围了,红彤彤的一大片,可成了李姝的心头好。
以前不能走,活动范围有限,现在笨笨的也能溜达了,她把小院子当成了一方天地,由着她胡闹。
春天的时候是东花园踩花大盗,夏天的时候是西花园的护鸡使者,这会儿又成了后院的草莓园丁。
她的世界里有李学武在而变的欢欣,李学武的世界里因她在而变得安宁。
李学武笑着给闺女做了个鬼脸,逗了她嘿嘿笑了,又对着秦京茹问道:“小宁回来了?”
“是,在楼上呢”
秦京茹示意了厨房的方向道:“要洗澡得快点儿,咱们就吃饭了”。
“先不洗了,一会儿还要出去一趟”
跟秦京茹说了尽快吃饭,他则是跟老太太示意了一下上了二楼。
顾宁是在书房,妇产科的主任给她看了看,说是让她多晒晒太阳。
她喜欢看书,舍不得书房,便把椅子挪了位置,正好背对阳光,不耽误她读书。
也许是听见了李学武的上楼声,顾宁只是抬起头看了一眼,便又翻开了书页。
李学武走进书房,看着夕阳落在爱人的秀发上,将青丝染成了绚烂的红,不忍心破坏了这幅美景,低下头,轻轻地吻在了她的头顶。
顾宁感受到了来着身后的呵护,身子微微后仰了,倚在了他的怀里。
李学武就势俯下身子,拥了她入怀,耳鬓间问道:“累不累?”
“有点”
顾宁微微蹙眉,右手不自觉地搭在了肚子上,说道:“有些不适应,他在动”。
“不动就麻烦了”
李学武笑了笑,伸手要去摸她的肚子,却是被她给推开了。
顾宁有些不喜欢李学武过分的关心她,更不喜欢李学武因为孩子而改变对她的迁就和态度。
李学武理解她的心思敏感,也愿意陪她一起度过这段时光。
不让碰就不碰吧,跟孩子早晚都要见面的,就不信她能一直藏着不让摸。
“周主任怎么说?”
“挺好的”
顾宁只是这么一句便不再说,她在医院,有方便条件,随时都能去孕检。
况且这个时候也没有孕检一说,都是有条件的去看医生,没条件的就跟家多吃好吃的。
李学武倒没强要求顾宁多吃什么,给秦京茹交代的也是一样,不用过分的给她补充营养。
饮食合理,营养健康就行,他倒是不希望孩子生下来有多大,健康就好。
老太太也不是别家奶奶那样的,一个劲儿关心孙媳妇的肚子,或者给安排吃的。
她虽然不懂医术,但这么多年了,耳濡目染,啥也都知道呢。
李学武说不要给顾宁压力,她是不会乱说话的,尤其孙媳妇还是医生,就更不用她操心这个了。
只要照顾好李姝,顺带着看护好顾宁的身体就行了。
顾宁最欣慰的就是这一点了,当初没给羊城说这件事,就是不想她母亲过分的关心。
给这边说的时候,也是李学武保证会跟家里人沟通,不会给她压力才应的。
看着李学武扯了椅子坐在了她旁边,而不是像往常一样回来就洗澡,顾宁抬起头问道:“有事?”
“嗯……怎么说呢……”
李学武迟疑了一下,道:“是董老师的事”。
先给顾宁交代了一下前提,李学武这才又说道:“你也知道,他在钢城挑大梁,担子很重……”
听着李学武这么说,顾宁便把手里的书合上了,表情淡定地看着李学武叙述着他已经加工好了的事实。
李学武看着她一副我都知道了表情,苦笑了一下,说道:“挺无奈点事,我是不应该参合的,但属实是躲不过去了”。
“他有了别的女人”
顾宁语气淡定地说出了自己的猜测,或者说是断言。
李学武点了点头,道:“是照顾他的服务员,具体什么情况我是不知道的”。
顾宁见李学武急于撇清关系,眯了眯眼睛,道:“假话”。
“呵呵~”
李学武扯了扯嘴角,道:“我就是去钢城办案的时候见过她,当时也是猜测,不好介入到这种事的”。
顾宁没理会李学武的解释,她就知道男男相护,只要没出事,李学武自然维护他老师。
当然了,李学武的老师也是她的大哥,这关系也够乱的。
顾宁没觉得有什么,外国里,尤其是日不落和法烂吸,比这个乱的不有的是嘛。
只要是男人,就会有这种行为的危险,这是天性,无论文化素质高低。
更能催化这种事情发生的是,男人拥有更多的社会资源分配权的时候。
李学武刚解释开,她就猜到会发生什么了。
“那个服务员怀孕了?”
“应该不是”
李学武这会儿也认真了表情,道:“不过她是打着这个幌子威胁董老师了,还说要举报”。
说完无奈地摊了摊手,道:“你也知道现在是个什么情况,我不能置之不理的”。
“尤其是”
李学武抿了抿嘴唇,道:“他的情况不大好,压力很大,见我不愿意用极端的方式来处理这件事,他还跟我发了火”。
顾宁看了看李学武,伸手拉住了他的手,表示了理解和支持。
李学武攥着顾宁的手,看着她的眼睛说道:“这件事无论对错,都需要他自己去反思和深省”。
“不过这个时候他需要咱们的帮助”
“我知道”
顾宁点了点头,看着李学武问道:“你想怎么做?”
“跟韩老师说”
李学武看着顾宁眼睛,很直白地说道:“这件事必须跟韩老师说,也只有韩老师出面才能妥善的解决问题”。
“那个……服务员真没有怀孕?”
顾宁微微皱眉,看着李学武问道:“你调查了?”
“是许宁,炼钢厂保卫处的”
李学武坦诚地解释道:“他去查了化验单的单位,那边给出的结果是造假”。
顾宁点了点头,道:“那就去说,也不至于让韩殊姐难堪”。
说完又看向李学武,说道:“你做的是对的”。
李学武抿着嘴,拍了拍顾宁的手背,道:“一家人,就是要互相帮助,互相理解,咱们吃完饭就去韩老师那”。
“好”
顾宁点点头,抽回了手,说道:“你去吧,我要看书了,吃饭的时候叫我”。
李学武低头亲了她一下,直起身子往楼下打电话去了。
等楼梯传来脚步声,顾宁这才把视线从书本上挪了开来。
目光随着夕阳的光线望向窗外,时值九月,序属三秋,树未着秋色,窗外唯落晖。
光轮变幻,岁影无痕,四九古今,西望眼,牧人驱犊返,猎马带禽归。
说道是,他人家,嘴里莫自夸,同样是井底,一样是蛤蟆。
顾宁夸李学武事情处理的好,却也是在说他“事情”处理的好。
说给韩殊姐留余地,又何尝不是在跟李学武要余地。
聪明人在一起什么话都好说,她相信自己说的李学武都懂,李学武的心思她也懂。
李学武从未给过她难堪,所以李学武的事她绝不过问。
今日是董文学,明日谁来救他?
谁说她孤僻另类,可这样也许看的更真切些,看着自己长大,十分尊敬的大哥都能如此,更何况是优秀的他呢。
婚姻以前是爱情,婚姻以后是尊重,没来的尊重,爱情也不是爱情,没有爱情的滋润,尊重也变成了虚伪。
李学武本可以给韩殊打电话,又或者一个人去找韩殊讲道理。
同自己说清楚,讲明白,请自己陪同,看似是给韩殊一个态度,实则是给她一个承诺。
难道她就那么傻,看不出院里的秦淮茹和于丽?
不然秦京茹是怎么来的家里,于丽又是怎么给李姝做的衣服。
李学武又不是本书,也不是块蛋糕,需要她去争抢。
那是个桀骜不驯的男人,是一个心思多变,却对她敞开心扉的爱人,是她不想活的太精明。
所以一切都是她的,包括李学武的心也是她的。
似是亲大哥大嫂那般,就真比自己过的好?
爱情有的时候真不是书本上写的那样波澜壮阔,但有的人却是如书本上那样的复杂难懂……
接到李学武的电话时韩殊是有些意外的,今天周五,这小两口怎么打算来家里了?
要么是他们有事,要么是自己这边有事。
她自己能有什么事,有也是董文学有事,或者跟小两口有关的人有事。
说了自己会在家,在电话里约好了时间过来。
韩殊放下电话,想了一下,听见儿子喊饿了,便没在意,起身去做晚饭。
等李学武的车到大门前时,娘俩刚撂下饭碗。
董梦元听见母亲说了大师哥会来,这会儿已经跑出来开门。
想起母亲的嘱托,他也很机灵地没有跟大师哥闹,怕碰着小宁姨。
李学武笑着揉了揉小师弟的锅盖头,将手里的菜篮子递给了他。
“怎么是青菜啊~”
他还想着大师哥来了能有好吃的呢,没想到真是吃的,不过不是他想的那种。
李学武捏了捏他的大脸蛋儿,道:“你再吃就胖的走不出门了”。
“不可能!”
董梦元拎着菜篮子晃晃悠悠地走到门口,还用小胖手比划着自己的肚子。
韩殊从厨房里出来,对着儿子说道:“还不让你师哥和小姨进来”。
董梦元举着菜篮子跑进了厨房,嘴里嚷嚷道:“师哥说我再胖咱家就得换门!”
韩殊没理会他,笑着看了看顾宁,道:“看着不是那么太大,生也好生”。
顾宁笑了笑,没说话,跟着李学武进了客厅。
李学武去茶柜上自己泡了茶,端到了已经落座的两人身前。
“她说不舒服,孩子老动”
“可不就是得动嘛~”
韩殊笑着拉了顾宁的手安慰着说道:“现在还没什么呢,再大一点更麻烦,老想上厕所”。
李学武把茶杯分好,也坐在了沙发上,笑着听了韩殊给顾宁讲她的经验。
董梦元走到李学武身边呿呿呿的想问问还没有别的好吃的了,李学武笑着给了他一个脑瓜崩。
也是皮惯了的,张牙舞爪的就要跟李学武闹,又被他母亲说了一句。
看着蔫吧下来的董梦元,韩殊瞥了一眼书房,道:“玩也玩了,饭也吃了,现在该干啥了?”
“知道了……写作业……”
天下的小孩子都一样,在玩和作业之间难以抉择,尤其是家里来客人的时候。
“我跟你去,看你作业写的好不好”
顾宁微笑着起身,摸了摸董梦元的小脑袋瓜,听着他兴奋的自夸一起去了书房。
等听不见儿子的喳喳声了,韩殊这才看向李学武问道:“是有啥事嘛?怎么还贪黑来了?”
李学武脸上的笑容没了,迟疑了一下,把自己知道的,和已经判断了的,从头到尾给韩殊讲述了一遍。
韩殊很冷静,或者说很淡定,直到李学武讲完她的情绪都没有明显的波动。
李学武看了看她,声音有些低沉地说道:“我怕老师走极端,还是请您来出面处理的好”。
“难为你了”
韩殊嘴唇动了动,随后说道:“他连跟我承认错误的决心都没有,怎么会有死的胆量”。
说完看向神情有些错愕的李学武,坦然地说道:“孩子托付给你们,帮我安排明天去钢城的火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