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吃亏是福

(读小说吧 www.duxs8.net) 强者握权柄，弱者膝沾地。 南门外作为七大商会的集结点，铁云商队必须得第一个到来，为其余商队准备马和驴的粮食。 出发前，先让马和驴狠狠吃一顿饱的，足够让这些畜生老老实实跑一天。 杨善自然是不用动手的，他坐在运车上，靠着装载货物的箱子小憩。 昨天忙着找机缘匹配者，没怎么睡好。 谁知道全城最好的机缘匹配者居然是铁须眉呢？ 不多时，铁须眉提着一大块熏过的腊肉，来到杨善面前。 “曹兄，来点？” 杨善：“可以。” 铁须眉大腿一抬，右手在小腿上一扯，一把小巧的匕首便入了手。 握匕一划，一块腊肉飞向杨善。 杨善伸出手来，腊肉却在杨善手掌上旋转不停。 铁须眉眼前一亮：“曹兄好手段！” 杨善：“过奖。” 杨善并非是要摆弄手段，只是借着小露一手的行为来掩盖探毒的目的罢了。 无毒。 杨善咬了一口腊肉。 味道还算过得去。 铁须眉拿了壶酒，一口酒一口肉搭配着吃，偶尔用袖子擦一擦粘在嘴边的酒水和油。 也难怪铁须眉明明脸蛋长得还不错，身边却没什么追求者了。 就这大大咧咧的，娶回家干嘛？ 做兄弟吗？ 铁须眉：“曹兄，与你说个事儿。” 杨善就知道，铁须眉见他在小憩都要来打扰，定然是有什么事儿。 杨善：“请说。” 铁须眉：“若是一会儿林谢两家的商队有人来找你，开个高价，你要去，我也不会拦着，不过去之前，多少跟我吱个声。” 杨善装作诧异道： “铁老板，你这是什么意思？” 铁须眉：“没啥，人嘛，过日子，都想着兜里多点元石，给谁做事不是做？我怕曹兄嫌我给得少了，心中埋怨，还不如成人之美。” 铁须眉倒也是个实在人。 的确，站在铁须眉的角度来说，不管怎么争，她都不可能争过林谢两家。 这两家商队，可都有纳灵境的强者坐镇，铁须眉得罪不起。 如果林谢两家真的来人游说杨善，就算杨善为人正派想继续履行契约，恐怕也得迫于纳灵境强者的威势，委曲求全。 所以，铁须眉还得再来探探，看杨善的态度究竟坚不坚定。 杨善又咬下一口肉，吐字不清道： “就说我是你远房亲戚呗，总归寻个理由让林谢两家打消对我的招纳就行，我不过就凝元境初期，那两家商队，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 铁须眉赞赏道： “曹兄一言九鼎，真乃大丈夫也！” 杨善点了点头，正等着铁须眉的后文。 但铁须眉并没有再说话，只是对着杨善一直笑。 笑得杨善都觉得气氛有些尴尬了，铁须眉还在笑。 杨善：“你就不怕笑得脸僵？” 铁须眉：“曹兄，我话说完了，该你说了。” 虽然铁须眉平常大大咧咧的，可心思，细着呢！ 不然怎么能经营起一支商队？ 杨善对谁都抱有相当的谨慎，尤其是第一次见到铁须眉时，杨善探不出铁须眉的修为。 如今多了交集，杨善越发觉得，这铁须眉，不简单！ 该杨善说，说什么？ 自然是说为何愿意继续留在铁云商队！ 两人之间是纯粹的雇佣关系。 被雇用之人，自然是为了钱财。 既然如此，那就更该顺水推舟，加入林家或者谢家的商队。 铁须眉对杨善，也有着不小的防备！ 杨善：“铁老板，可知算卦？” 铁须眉：“难不成曹兄还是位算道高手？” 杨善：“高手算不上，会写粗浅的算卦手段罢了，当初进招贤阁之前，我就给自己算了一卦，见过铁老板后，在下又给铁老板算了一卦。” 铁须眉来了兴趣，双手交叉放在胸前：“算出个啥？” 这铁须眉虽然高挑，不过峰峦不是很明显，所以做出这个动作，不会太违和。 杨善：“铁老板的姓氏，有些猫腻，算不太清楚。” 铁须眉一笑：“你这说了跟没说有啥区别？” 杨善：“铁老板可会铸造之法？” 铁须眉：“不会。” 杨善：“那铁老板姓氏......” 铁须眉眉头一皱：“老娘坐不改姓！” 杨善：“那我就不清楚了，总归大致是算出来，跟着铁云商队，这一路会顺利些，正所谓天命不可违，算出什么，就做什么。” 铁须眉盯着杨善好半会儿，这才点了点头： “好，姑且信你一回，你总不该是馋老娘身子。” 杨善：“.......” 杨善一方面是在“表决心”，另一方面，也是在以卦算为理由，探探铁须眉的底。 五十倍的保底返还！ 这要是不研究一下，杨善怎么对得起这么好的实验品？ 两人交谈间，其余商队也陆续到来。 七只商队，杨善尤其注意林家和谢家。 相较于其余商队，林谢两家的运车加起来也才二十辆！ 但出动的人员，全都是修者！ 林谢两家恩怨不小，但做生意，有争也有和。 此次，两大商队分别出动了一位纳灵境强者，三位化灵境强者，四十位凝元境，和八十位锻气境。 如此强大的人员配置，摆明了说那二十辆运车里装的，都是好东西！ 而其余四支商队，货物就显得臃肿得多。 铁须眉告诉杨善，这四支商队也是搭林谢两家的顺风车，前往剑玄城。 所以这四家，还得负责携带林谢两家所有人员的吃食，甚至是马匹和驴的粮草。 铁云商队是因为交了奉钱，而且人手较少，所以才免了这事儿。 七只商队的领头人聚集到一起相互打了个照面，倒也没耽搁什么时间，这支超过千人的队伍就浩浩荡荡出发了。 商队之间的队列也是有讲究的。 以林谢两家为中心，另外五支商队，两支在前，左右两侧各一支，铁云商队被安排在最后方。 可别以为最后方是最安全的。 山野森林之中，具备智慧的鸟兽飞禽可有不少。 隐藏在暗处，从背后悄无声息靠近，发动致命一击，是许多猛兽常用的狩猎手段。 位于末尾的铁云商队，铁须眉自然是走在最前方，而二十位锻气境的修者分散在运车之间。 杨善，被铁须眉安排到最后方。 作为铁云商队除开铁须眉外唯一的凝元境修者，杨善的感知能力定然比锻气境要强出不少，有杨善在后方坐镇，铁须眉会放心许多。 七天时间一晃而过。 杨善仍记得最初出城的时候，道路之宽，可纳八辆运车并行，不见丝毫颠簸。 车队路过了数个小镇、村庄。 随着植被越发茂密，杨善再也没见过除商队人员之外的其他人。 直到今天，商队来到了一条小溪边。 商队中一位身着华贵黑袍的中年男子喊道： “就地休息，检查下溪水，若无毒，饮之，盛之，过了这断人溪，一个个都给我打起精神来！” 这中年男子是林家商队的领头人，同时也是林家三老爷——林岳。 与谢家商队领头人谢攀山的修为一样，都是纳灵境中期的强者。 杨善从来都只会在远处偶尔偷偷瞥一眼商队里这两位最强者。 纳灵境，究竟强到什么地步，仅从书籍的片面言语，还是太过笼统了。 所以杨善绝对不会想要去主动引起这两位大佬的注意。 杨善下了马，舒展了一下身体。 长期坐在马背上，的确不怎么好受。 铁须眉也走了过来，撇了一眼杨善身后马儿背上的马鞍，笑道： “还想过来问问曹兄的屁眼勾子疼不疼，没想到曹兄居然垫了羊毛！” 铁须眉说话还真是......粗俗！ 不过杨善也习惯了，权当这厮是个细胳膊细腿儿的大男人！ 杨善看了铁须眉一眼： “更正一下，不是羊毛，是羊绒，铁老板找我有事？” 铁须眉丢了一块腊肉和一袋水给杨善，说道： “没事儿，就给你提个醒儿，这溪叫断人溪，过了这条溪，就是连绵山脉了，万族盘踞，时刻都有可能遇上危险，你在商队最后，可得要打起精神来！” 杨善：“事关曹某的命，不敢疏忽，不过你也不能一直让我走在最后，太耗神。” 铁须眉：“从今天开始，你我轮换。” 杨善：“成，今儿你来。” 铁须眉：“.......” 说完，杨善坐上一辆运车，靠着货箱： “你忙去吧，不用管我。” 铁须眉黑着脸转身离去，嘟囔着： “怎么感觉被这老小子套路了？” 半个时辰过去，商队里不光人休息好了，马和驴也吃饱喝足。 这断人溪是没有桥的，只能淌过去。 不过水不深，也就到人的膝盖。 不过水下不比路面，大小石子，走起来极不平稳，运车过溪会有点麻烦。 这时候，商队带上的凡人，就派上用场了。 先由凡人淌溪，将水下的情况摸索清楚，寻一条相对平坦的路线。 若是实在有什么碍事的大石头，就由几人合力一起移开。 有将近百位凡人下了断人溪，商队其余人，依旧在岸边休息。 甚至某位商队高层，还将一位身材妖娆的女子拉进了马车。 马车可不是运车，车上用木板搭建的小屋，足够五个人并排躺下。 很快，马车开始似有规律却好像又没有规律地摇晃。 这马车隔音效果似乎还不错，最起码杨善没听到什么明显的声音。 “啊！” 一声惨叫，伴随着入水声音，惊动了岸边所有人。 还在淌溪的近百位凡人眼看着同伴就这么陷入水中，吓得疯狂喊叫，慌忙朝岸边跑去。 岸边，商队两位最强者林岳和谢攀山对视了一眼。 谢攀山：“许久没商队过断人溪，没想到这断人溪还真就孕育出异兽来了。” 林岳：“跑商自是要小心谨慎，既然提前探了溪水里没有毒，那这异兽应不是蟾蜍一类的毒物。” 谢盘山：“没毒就好说，林老弟，你去还是我去？” 林岳撇了谢攀山一眼，没好气道： “既是异兽，那便联手，速战速决，免得耽搁时间。” 万族于天地间繁衍生息，人族有修炼者，其余种族自然也有。 所谓“异兽”，便是寻常万族之中诞生的异种。 有一出生就是异种的，也有常年累月缓慢成型，亦或者机缘巧合成型的。 成为异兽之后，不光是体型样貌会有所改变，还会具备吸纳天地之气的能力！ 异兽非比寻常，不同异兽的特征、能耐和潜力也大相径庭。 不过但凡是异兽，基本最次都有比肩人族化灵境修者的战力！ 谢攀山：“嘿嘿，我就怕那异兽禁不起老夫一掌！” 谢攀山如此说，是因为之前那异兽出手害人时，谢盘山刚好就在岸边。 异兽的实力，他已经大概有了判断。 林岳：“谢老哥，可别牛皮吹破了！” 谢攀山没回话，直接纵深一跃，跳到了断人溪上方十丈之高处。 只见谢攀山在右手上凝练出赤色真气，隔了得有二十丈，杨善也依旧能感受到那赤色真气的炽热。 “畜生，给老夫死！” 谢攀山出掌，赤色真气在坠落的过程中不断膨胀，直至接近溪面时，已是三丈长！ 真气凝罡，乃灵五境手段，杨善现在凭借万化真气，最多一次性可凝练出两道剑罡，大致也就三尺长，两指宽。 相比之下，这谢攀山的掌罡，可着实有些骇人了。 见到这一幕的杨善，无比庆幸自己提前离开灵耀宗。 真要在灵耀宗再待三个月，万一真来了如谢攀山这般的纳灵境魔修，还不得被一掌拍死？ 赤色掌罡没入断人溪中，激起水花无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伴随着溪水蒸发的刺啦声。 水与火的交锋，爆炸将溪底大量的石子轰到了岸边。 除了石子之外，似乎还有一些其他的东西。 杨善眼疾手快，用手指夹住了朝他飞来的物体。 一片不规整的薄壳，一面粗糙，一面光滑。 杨善搓了搓薄壳，心中想着： “这东西，很像河蚌的壳！” 一击之后，谢攀山的身形下坠，只见其脚尖在溪面轻轻一点，身体再度腾起，轻巧落到了岸边。 在赤色掌罡轰击之地，大量的血液染红了溪水。 林岳称赞： “谢老哥好手段！” 谢攀山不屑一笑： “还以为是个什么稀罕玩意儿，原来是个河蚌异种。” 林岳：“河蚌？谢老哥你不找找？” 谢攀山：“刚成型的异兽，能有化灵珍珠就见鬼了，就算有，刚才老夫那一掌，早轰成渣了。” “瞧瞧你，粗枝大叶的。” “我哪儿知道是只河蚌，还以为是条水蛇呢！” “罢了罢了。” 林岳摇了摇头，随即高喊道： “危机解除，过溪！” 车队上千人排着队，有序地过着河。 铁云商队在最后。 由于跟铁须眉交换了位置，杨善得要领头过溪。 杨善拍了下马儿的臀，马儿嘶叫一声入了水。 铁须眉在商队最后，看着驾马飞驰的杨善，没好心地笑道： “这老小子果然没啥经验，溪水底下全是石子儿，真当马儿是在溪面上奔呐？万一踩空了，摔你一身水！” 铁须眉刚说完，马儿正巧驮着杨善淌过一半。 这里的水最深。 马儿一蹄踩空，嘶叫一身倒了下去。 杨善反应很快，在空中翻了个身，双脚稳稳踩在溪底。 虽然鞋子湿透，但总比水湿一身要好。 “嘶！” 不过，让杨善都没有料到的是，水下竟有尖锐之物，刺穿了他的鞋底，连带着脚底也被戳破了。 杨善立刻蹲了下来，摸索着，将那尖锐之物拔出！ 是一片带有血肉的薄壳，想来，是那河蚌异兽的。 杨善轻叹： “这刚要入山岭，霉运就来了，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啊......” 杨善正准备将薄壳给丢掉，机缘掠夺系统却突然来了提示： “叮！发现‘化灵珍珠’（四品灵物），该物属于机缘，可赠送！” 杨善不动声色地将薄片放入袖中，抓着缰绳，用力把马儿拉了起来。 “哈哈，曹兄，驾马过溪还敢飞奔，你这笑话可闹大了。” 铁须眉驾马而来，嘲笑直接写在脸上： “不过以后你该长记性了，正所谓吃亏是福嘛。” 杨善心情不错，回答道： “你说得对，吃亏是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