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世事难料（下）

(读小说吧 www.duxs8.net) (手机请访问 m.duxs8.com) 林涵破天荒地没有拒绝，就那样蹲了半个小时，马路上的人一点一点变少，夜色袭来，她任由眼泪被风干，在光滑的脸上留下一道道痕迹。 叶子辰看着林涵十分难受，想帮她把眼泪擦干，想将她抱在怀中，听她的委屈；但他明白现在这样做，只会把林涵越推越远，林涵是断然不会接受的。 那便就这样吧，她想蹲多久，他就陪伴她多久。 任由手机震动，叶子辰只看了一眼便将手机挂断:一开始是消息“叮咚”的提示音，后来是电话，至少响了四五个，他一概不理。 尽管他自己明明白白，自己约好了和翡绿晚上去吃牛排，但他没法子，他还不想抽身。 这时想起白日里，自己或许不应该不帮林涵看电路的，那时他心灰气冷，他讨厌看到她那样高兴、幸福，而这些幸福通通与他无关，所以他冷漠，难过得只有冷漠。 林涵的手机这时响起来，她模模糊糊用衣袖擦了眼泪，直接忽略叶子辰递过来的纸巾，停止抽噎，接起电话： 在图书馆，嗯，好，你过来吧！ 叶子辰清楚地听见那电话对面是个男人的声音，他不由地握紧拳头，甚至有些咬牙切齿，他知道是他。 林涵缓缓站起来，泪眼朦胧，用细小的声音说：“谢谢你”，不待他回答，转身就想走，叶子辰站起来，冷冷看着她的背影，一股气从心里窜上来，你就这样对我吗？涵涵。 忽然，他跨步向前，两步便追上了林涵，一把抱住她，林涵先是愣住，然后费力挣脱，挣扎，奈何被叶子辰禁锢得死死的，任她怎么拍打，他就是不放手。 直到林涵用膝盖顶了一下他的下体，他吃痛，手松懈下来，林涵才挣脱出来，直直上去就给了他一巴掌：“你是不是有病，叶子辰，我们已经结束了，结束了！麻烦你能不能不要出现在我的生活中，我很烦，很烦！” 叶子辰抬起头看着她，自己的眼睛里竟然有些凉凉的东西，但他什么都没做，只说了句：你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记得找我。然后转身缓缓离开。 林涵横着脖子，斜站着，眼泪止不住掉下来，这都是些什么事，她来不及追究，猛然想起，爸爸呢？为什么不是他给我打电话？难道他也出事了吗？ 林涵有些绝望，她尝试拨打林爸的电话，那端，清晰的声音传来：“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一下眼泪又止不住地蹦出来。 直到，郑楚凡高高瘦瘦的身影出现，她才像迷路的孩子找到了归宿，一把扑入他的怀里。 郑楚凡在电话里就听见林涵声音有些不对，低低的，便马上从球场赶过来，只穿了卫衣和运动裤，还有些湿，看见林涵这样子，满脸泪痕，着实把他吓着了。 只好把她抱得紧紧的，但又不至于难受，等她心情平静了一些，才用手抹她的眼泪，那家伙，心疼得呀，他的大宝贝到底是怎么了？ 顾不上放东西，他便带着她去吃饭，已经七点，食堂都已经关门下班。 他们去到三号门的KFC随便点了一些套餐，林涵也丝毫没有胃口，看上去整个人都已经垮掉了，郑楚凡只好不时地喂她点薯条、橙汁。 摸摸她的头，问她怎么了，说了一切都有他，不必太担心。 终于她说道，家里出事了。 什么事？郑楚凡有些摸不着头脑，看来这事一定很严重，是爸妈下岗了？车祸？难不成还能是犯罪？ 我妈生病住院了，林涵缓缓开口道。 噢，那你回去吗？什么病？ 不知道，我伯母打电话给我的，让我明天一早就回去。林涵忍不住有些哽咽：我妈连电话都打不了了，你说我妈要是有什么事，我要怎么办啊？ 郑楚凡心里一惊，有些不知所措，他走过去，站在林涵身边，让她抱着，安抚道： 没事没事，你还有我呢，阿姨人那么好，一定不会有事的。 他心里说不出的心疼，看来林涵妈妈生的病应该很严重，不然也不会急着要她明天回去，不管怎样还是让她先回去看看情况再说吧。 一看时间快到八点了，郑楚凡轻轻抚摸林涵的脸庞，说道： 涵涵，你明天回去，机票买了吗？ 没有 那我给你看机票，晚了不好买。 林涵一下端坐起来，想了想是的，自己太慌乱了，都忘了买票的事情，她冷静下来，开始看机票。 刚好买到最后一张明天早上十点的票，林涵内心十分不安，郑楚凡便一直抱着她，摸摸她的脸颊，一会又嘱咐她记得跟主任请假，收拾东西，带好身份证什么的。 晚上十点，两人才慢慢走回寝室。 林涵有些闷闷的，室友阿琪看出来了，才像问问她，看见乐文做手势，让她明天再问。 林涵已经早早爬上床，都没有洗漱，回来放下书包就躺倒床上去，两人只好把台灯开上，大灯关掉，一夜无话。 郑楚凡这边刚回到寝室，就看见群里周子豪他们热火朝天地在讨论一个事情，一翻记录，原来是周子豪下午路过图书馆时，拍了一张照，说看见一对情侣吵架，那家伙，女生还扇了男的一巴掌，啧啧，发到群里引以为鉴，少秀恩爱，保卫世界和平。 郑楚凡加载原图，仔细一看，这个女生怎么跟涵狗子有点像？仔细一回顾，涵狗子今天不就是穿的这件衣服吗？卧槽！他妈的，这男的谁啊？叶子辰！ 郑楚凡心里一万匹草泥马踏过，这是怎么回事？涵狗子为什么要打他？妈的不能忍，林涵都已经跟他分手了，还缠着林涵，还是不是个男的了？要是再有下次，自己非要好好收拾他不可！ 想了一会，郑楚凡私聊周子豪，让他把照片给删了，周子豪很困惑： “咋啦，这女生你认识？总不会是你前女友吧？”，他乐呵道。 “她是我现女友”，郑楚凡快速回道。 “啥！？现女友？卧槽，哥们你不会被绿了吧？”，周子豪口无遮拦地说道。 “你想啥呢？照片里那男的是我女友的前男友，最近老缠着她不放，我非得好好收拾他不可”，郑楚凡无语地想，唉，周子豪脑洞真大，策划的什么狗血剧情啊。 “噢这样啊，那你可得好好管管，别让人给你把墙脚挖了”，周子豪发了个坏笑的表情。 郑楚凡笑道：“得啦，你有时间操心我的事，还不赶紧去把你的终身大事给解决了。哥们我说，你是不是不行啊？” “去你的，你才不行，我这不是没遇到合适的吗？去去去，找你媳妇玩去，别来给我喂狗粮，”，周子豪恶狠狠地回了加了句：“不吃！走开” 郑楚凡斜嘴一笑，放下手机，平躺在床上，想着这些事，哎，生老病死是人之常事，希望涵狗子能挺过去吧！想着想着，迷迷糊糊便进入了梦乡。 他梦见他和林涵在一座独木桥上，后面有一只没有眼睛的怪兽在追他们，他便让林涵先过去，自己拿着剑挡着怪兽，林涵颤颤巍巍地走过了独木桥，转眼又被骑着飞鸟的叶子辰掳走，她喊着他的名字，哭泣着，而他一分心，被怪兽的角刺穿胸膛。 那一秒，他睁着眼，仰头看着林涵的悲伤和痛苦，无能为力，鲜红的血液从身体里喷涌出来，他看见，漫天的玫瑰花瓣落下——像林涵冰冷的吻。 一时间，惊醒过来，恍然一看手机，才三点半，下床喝口水，又沉沉睡去。 第二天，林涵早早起床，简单收拾了一下，去楼下和郑楚凡汇合，他送她去机场，反正他最近也没什么课。 看着林涵红肿的眼睛，郑楚凡心里说不出的心疼，将她拥在怀中，亲她的额头和秀发，一路无言，末了，才嘱咐她到了给他发消息，有什么事给他打电话。 林涵一一点头，最后听见郑楚凡说了一句，要坚强。 她记着，踏上了机场专线。 两个多小时后，她又回到了故土，这座她刚离开不到一个月的城市，初次见它时，高楼耸立，立交横行，灯光闪耀，繁华、璀璨，光彩夺目，如果病床上的妈妈能看到这一切该有多好。 林涵感慨一番，按照伯母留下的地址，去了市区总医院，就在林涵所读的高中旁边，相对比较熟悉，摸索着找到了住院部，七楼，林涵哆哆嗦嗦朝楼上走去。 放眼望去，全是病人和家属，眼神里透着迷茫、不安和焦躁，有的病房里传来撕心裂肺的哭声，只有一些小孩露着纯真，带着笑容到处蹦蹦跳跳。 林涵告诉伯母自己快要到了，伯母让堂哥来门口接她，说是接她，不过是给她提个醒，嘱咐她哪些话能说，哪些话不能说。 她颤抖着问堂哥，到底是什么病？ 宫颈癌。着三个字从他嘴里蹦出来。 癌症，癌症，我的天。虽然之前林涵就有想过，肯定不会是车祸，是车祸的话，伯母肯定就直接告诉她了；那会不会是癌症？其实她心里已经觉得差不多是了，可她觉得也许有转机，她不愿去想，也不敢。 林涵突然觉得心底一沉，被一块打石头压得死死的，但她还是心怀侥幸问： 病情发展到什么程度了。 中期的晚期。堂哥说道。 仅有的一点希望都被破灭了，林涵这下觉得心好像被掏空了一样，眼看着就要流泪，堂哥赶忙把她拉到一边，劝她道： 幺妈（林涵的妈妈）现在情绪很不稳定，医生说必须得等情绪稳定了，化疗才更有效果；其实癌症这东西，很多人都是被吓死的，心理负担太重，我们这些外人也只能是劝慰，真正做斗争的是病人自己，关键是心态要放得开。 林涵的堂哥也十分心疼这个堂妹，唉，祸不单行，一家人才出车祸没多久，好容易一家人都算是平安地活下来了，结果又出这档子事，世事难料啊，唉，好好的一个小康之家，变成了这样。 说来也是巧，要不是因为这场车祸，林妈才去检查身体，算是及时发现了这病，不然一进入晚期，基本都没什么希望了，至少现在还能拼一拼。 林涵的堂哥拍拍林涵的肩膀，说道： 你也别太伤心，你妈的主治医生是宫颈癌方面的专家，在市区算是比较权威的了，你回来就是给幺妈吃个定心丸，让她有求生的希望，你懂吗？ 林涵点点头，眼圈已经红了。 说好啦，你可不能哭啊，你要是哭了，你妈要怎么办？堂哥揉揉林涵的头，递过去一张纸巾。 林涵擦着，突然想起问他：我爸呢？我爸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 她堂哥叹口气，说道：幺爸，这几日，天天喝酒，也不来看看幺妈，在家里待着。 她堂哥心想，幺爸肯定是被打击到了，自己掉了条腿，工作上遭人白眼，媳妇还重病，搁谁谁受得了啊？唉，只好借酒浇愁。希望堂妹回来了，能让他振作一点吧。 本来一开始，他们这一众亲戚是打算，等到林妈化疗后，病情稳定了再告诉林涵，谁知道林妈对病情悲观，林爸又成日喝酒，没法子，就林涵还能当这个家的主心骨，只好急忙将她叫了回来。 堂哥给林涵做了心里准备，便要带她进病房，推开门，却突然听见一阵摔杯子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