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冰释前嫌

(读小说吧 www.duxs8.net) “。”极轻微的一声响，恨海天魔的衣服已被挑去一大片，裸露出大块褐黄的皮肤。 恨海天魔背上冷汗涔涔，如果不是左掌及时回来，击在剑身上，这一剑，自己必会血溅当场。 “好！”医隐谷众人哄然叫好。 恨海天魔只觉腰间如被火烧，应该是又起了不少火泡，但心中的羞辱感却更让他难受。手指轻抖，十道寒芒相继从不从角度闪电般射向风雪天。 寻常暗器，必是藏于身上，或腰间或怀里袖里，他这十枚暗器，却是藏于指上那是他十枚指甲。当年，他还未成名时，为了在江湖上争得一席之地，他生生地钳掉自己十枚指甲，然后找能工巧匠，打造了十枚铁片，安在指尖处。 由于工艺巧妙，与常人指甲无异，所以曾有不少成名人物，死于他这一招之下。等他成名加入魔门血教之后，习得血海燎原掌，这一招，才很少用。因为，已基本上不需要用了。 没想到，在今天却不得不用了。风雪天猝不及防，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寒光越来越近。他经历过的战阵虽多，但没有哪一次有这般奇诡。 危急时刻，轻功发挥到了极致，闪转腾挪，血剑横荡，避开了四枚，击落三枚，余下的三枚，再也避不开了。 那些指甲片上，都喂了剧毒，只要中了任何一枚，都足以要掉他的命。 寒光倏尔而至，恨海天魔嘴角已露出半分笑意。 半分，仅仅是半分，因为，那嘴角刚咧开一半，就僵住了。 只见风雪天闪转之际，手中的血剑横在胸前，而余下的三枚指甲射向的是他的背后，明明是必死之局。可就在那千钧一发之际，那血剑突然闪电般回转，带动风雪天的手臂从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穿到背后，剑尖轻摇，啪啪啪，三声脆响，剑尖像拍鱼一样，把三道寒芒拍落在地。 这必死之局，居然轻易地被破掉了。 “不！”恨海天魔狂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不过，他反应十分快捷，双掌毫不犹豫地全力推出。“天圆地方”，是血火燎原掌最后一招，也是威力最大的一招。 风雪天此时位置已失，步伐已乱，刚刚转过身来，怦怦跳的心，还未平复，就陷入了掌风当中。刚才血剑带动右臂出剑的角度，违背了自然之理，右臂上的两处经脉，已受了轻微的扭伤。 汹涌而至的掌风，不似流动的沙石，而似旋转的铁沙，欲把他绞成碎片。想要用轻功逃出去，已没有了可能。唯一的空隙，已在转身之际消失了。 只有挺剑而刺，在这掌风中破出一条道来。 “突然风起散云烟”，生死之际，一出手，就是云梦三式第二式，他剑法的最高境界。可是，这一剑的六十个变化，在巨大的压力之下，一个个被压缩，无法圆润地使出来。 本该逐渐消散的云烟，硬生生地被挤在了一块。柔软的云，因为压力，而变得结实、坚韧、饱满。如果不找一条出路，接下来，所有的云就会承受不住压力而爆炸，彻底消失。 就在这时，风雪天突然看到了一条路，短，而且细，只有这一条路上，压力最轻，阻力最小。 几乎是源于本能，血剑承载着所有的云朵，向那条路上疾刺而去。那些云朵，在剑旁用力推动着，使剑快得几乎要和空气摩擦出火花来。 六十招，变成了一招，最短的一招。六十剑，凝成了一剑，最快的一剑。 恨海天魔骇然看到自己的掌风中，突然现出一条火红的闪电，像梦一样闪电，美得妖艳，又美得壮观，似乎一眨眼就会消失。恨海天魔睁大了眼，可那闪电，还是消失了。 然后，他感到了一阵剧痛，来自自己的右手上。 低头一看，只见一柄剑，从掌根穿过，刺入手腕，经过小臂，从肘根穿出。 没有一滴血流出。恨海天魔突然想起了早上吃的那只卤猪蹄，因为也是用一根竹签这样穿着的。 “不可能，不可能，怎么会这样？”恨海天魔一个踉跄，口中喃喃道。 风雪天一抖手腕，血剑破肉而出。恨海天魔的手臂，变成了两半，而且匀称得很，没有哪边多一点，哪一边少一点。 没有鲜血，只有骨髓一滴滴掉落。 恨海天魔睁大眼睛看着那两块肉在空中晃荡，呆呆地想：“这，是我的手？” 手臂已断，恨海天魔的血火燎原功，自然已破。风雪天没有乘胜追击，而是回剑入鞘，轻轻地道：“为你们死去的兄弟报仇吧。” 四周的大汉轰然应好。陆浩第一个跃起，一掌击在呆滞的恨海天魔身上。恨海天魔“噗”地吐出一口鲜血，左掌横击，威力却已不复存在，被陆浩轻易躲过。其余大汉或剑或刀，把恨海天魔砍翻在地。 “慢！”陆浩大声阻止大家再动血刃，“让谷主亲手结果这个魔头。” 此时胡归野已醒，只是身体还颇为虚弱。勉力站起，走向躺倒在地的恨海天魔。 恨海天魔眼中，闪过一道道畏惧之色，突然用力嘶吼着：“我是血教长老，你如杀我，你们这些人，都逃不过血教的追杀。” 胡归野脚步突然一顿，慢慢停下。 恨海天魔见恐吓起了效果，得意地笑道：“识时务者为俊杰，如血教不日将一统中原，谁敢杀血教的长老？今日让我走后，或许他日也会考虑饶你一次性命。” 胡归野却又慢慢走向前，缓缓道：“你想错了，我只是在祈祷，让我的妻子和儿子，也能看到我为她们报仇的这一刻。” 手中的怪刃高高地扬起，对准了恨海天魔的心脏。 恨海天魔眼中闪过一丝绝望，疯狂地叫着：“血教一定不会放过” 鲜血溅起，一代魔头，挣扎了片刻，终于毙命。 “明珠，泉儿，你们在天上，可看到了吗？”胡归野没有拔出怪刃，脸上，已是老泪纵横。 众人的目光，都崇拜地看着风雪天。如果不是他，胡归野大仇难报尚在其次，这谷中之人，十有八九难保性命。 但风雪天面色一会儿凝重，一会儿微笑，完全没有注意到众人的关注。 他的脑中，在思索一个问题：“刚才自己被逼出的那一招，好像有点熟悉？” “‘无迹’‘无形’，剑已非剑。六十个变化，已变成毫无变化。手中有剑，却似无剑，只是循那条空路行走而已，心头想到的不是剑，而是路。难道，这是云梦三式第三式‘云雾散去尽青天’？” 风雪天压抑住心头的兴奋，突然抖腕，出剑。 闪电突现又忽逝，空气似被点燃。 抖腕，出剑。 最短的路，最少的招数，最快的闪电。 抖腕，出剑。 眼中没有剑，手中也没有了剑。只有心中，有一柄剑。 心到哪里，剑到哪里。 众人只觉热风袭面，空气似被割裂成一块又一块。看不见出剑的角度，也看不出剑的方向，人人都觉剑尖对准自己，大惊失色，不由自主地连连向后退。 闪电消失后，每一人才知道，没有一剑是对准自己的。 “成了，成了，第三式学成了。”风雪天欢呼着，手舞足蹈，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突然发现不对劲，向四周看去，只见众人离自己有数丈远，有的甚至站到了红花中间。人人都是目瞪口呆地望着自己，连胡归野也似忘记了报了大仇的激动。 “不好意思。”风雪天尴尬地挠了挠头，抱歉地笑着。 众人这才从刚才的震惊中醒转，纷纷围了上来。 胡归野见识最广，拱手笑道：“恭喜风少侠又突破了武学的屏障。” 风雪天忍住激动，见恨海天魔躺在地上，胸口插着胡归野那把怪刃，拱手回礼道：“我也恭喜前辈手刃仇人。” 胡归野感激地道：“能为妻儿报此深仇，全得多谢风少侠的仗义相助。” 风雪天正要谦虚几句，蓝婷婷插嘴道：“你们就别谢来谢去了，先进屋再说。” “正是，正是，少侠请。”胡归野的态度已变得十分恭敬。 风雪天见蓝婷婷脸上终于有了久违的笑容，是那么美，神情不由得一呆。 蓝婷婷脸上倏地飞上一朵红云，率先走向屋舍。 进入屋内，少不了寒喧几句。胡归野对风雪天心怀感激，言语都十分恭敬。 风雪天感到很不自在，正色道：“前辈，恨海天魔毙命于此，魔门血教必会很快得到消息。此地已不宜久留。” 胡归野点头称是。立马召集谷中诸人，人人分了一些银两，嘱其远走他乡，隐姓埋名。 众人皆不愿离开，但知自己本事低微，留在谷主身边，只会增加他的危险，所以都含泪告辞。 只有陆浩坚决不肯离去，胡归野只得作罢。 胡归野忙乱之际，风雪天和蓝婷婷却十分清闲。两人坐在厅中，说了前几年加起来也没有这么多的话。 风雪天把如何蒙冤，如何得到血剑，如何被迫逃下山去，如何逃避追杀，一一说了。 只是关于蓝重被杀一事，怕蓝婷婷一时接受不了，只好说是秦元中夺了自己手中血剑，偷袭刺杀了蓝重。自己抱着蓝重，直到其咽气，圆了先前的“死在我手中”之说。 说完之后，心中很是忐忑，这是他第一次说谎，而且，是对蓝婷婷说谎。 但蓝婷婷深信不疑。以前的点点滴滴串起来，加上秦元中的异常表现，已让她彻底打开了自己的心结。 看着眼前这个英俊的面孔，她的心，突然跳动得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