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十一、 转机

(读小说吧 www.duxs8.net) 右少卿看着这两间曾经作为监视点的房子。房子的外墙已经被炸裂，窗户完全被炸飞，屋里所有的家具物品都被炸得粉碎。房子里如果有人，一个也活不了。但是，为什么呢？难道动手的人不知道这个房子里没有人？ 她什么也没说，留下几个弟兄在房子里继续寻找线索，就去了下一个地方。 但是，当右少卿到了郭重木的家对面，看着那两间被机枪子弹完全打烂的房子时，她心里更加震惊了。所有行动都是在昨天晚上，都是在凌晨三点钟，六个监视点呀！都被人打掉了，其中也包括她打掉的那个点。她明白，这一切都是她的那个姐姐安排的。她被堵在美国海军陆战队的营房里，却能组织起这么大的力量，打掉六个点！让她大为震惊。 右少卿心里隐约明白，姐姐极有可能是为了保护“槐树”。但她能组织这么大的力量，还是叫她震惊。但是，这样就能保护“槐树”吗？六个高官呀！虽然黄枫林的人都死了，但这六个高官仍然受到监视呀！ 她忽然明白，一定是黄枫林的人发现了“槐树”的踪迹，因此才被姐姐下重手打掉。但是，黄枫林发现了什么踪迹呢？她想不出来。 第二个感到震惊的，则是柳秋月。 当她知道，昨天晚上打掉的不仅是郭重木对面的那个监视点，而是所有六个监视点时，她就明白，是她以前想简单了。少主不仅仅要打掉郭重木对面那一个点，少主要打掉所有六个点。只有打掉所有的点，她才不会受到怀疑。所以，少主才那么有信心，那么不在乎。少主是有充分准备的。 同样，她也为少主能组织起那么大的力量而震惊。少主说凌晨三点，结果就是凌晨三点，六个点就全被打掉了。少主神通广大！柳秋月震惊的，就是这一点。 仅此一点，就让柳秋月深为叹服，她完全服了。 第三个感到震惊的，则是赵明贵。他是完全被吓住了。 自从给叶公瑾打过电话后，他再也没出过办公室。一种说不出的恐惧，一直在他的心里盘绕着，让他脸色苍白，让他双手颤抖。 老天！我也在其中呀！赵明贵不能不这么想。 赵明贵比右少卿、柳秋月知道的更多一点，他知道黄枫林也被人打死了！ 他不能不想到，黄枫林一定已经接近“槐树”了，一定是的。他在“槐树”的家里和办公室里安装了窃听器，他在国防部里监视“槐树”的一举一动。最后的结果，不是被“槐树”发现了，就是被“槐树”身后的共党地下组织发现了！共党感觉到危险了！共党紧张了！共党要和他黄枫林拚命了！这一点尤其让赵明贵恐惧！ 共党调动了他们最后的力量，最大的力量，就是要消灭黄枫林！只因为他接近了“槐树”！甚至发现了“槐树”的踪迹！ 但是，我也接近了“槐树”呀！我正在起草揭穿“槐树”的报告呀！他们会不会也冲我来呀！赵明贵越想越怕，越想越担心。共党的力量出乎意料的大，他们也出乎意料的疯狂。谁敢接近“槐树”，他们就会和谁拚命！ 赵明贵静静地在办公室里坐着。他感觉，今后在侦察“槐树”这件事上，一定要万分小心，千万不要招来杀身之祸呀！ 自此以后，赵明贵更加小心谨慎，轻易不敢再插手对“槐树”的调查。 但是，这个赵明贵永远都是这样，一旦到了和他的切身利益相关的时候，他心里的誓言就消失不见了。这个看上去精明强干，一表人才的赵明贵，其实是个利欲熏心的人。这一点，后面还会看到。 在这么一种情况下，右少卿、柳秋月和赵明贵，都忍不住忧虑着一件事，叶公瑾、左少卿，什么时候才能离开那里呀！他们都感觉自己缺少了主心骨。 这个时候，叶公瑾、左少卿，还有钱玉红，也在忧虑这件事，他们什么时候才能离开这座美国兵营呀！但是，他们却一点办法也没有。 就这样，他们仍然住在美国海军陆战队的营房里，在惶恐、多疑、焦虑和苦恼中度日。外面的情况一点也不知道。梅斯也没有再出现，他好像撒手不管了。 叶公瑾曾经问过左少卿，最有可能救他的王振清，也没有来过电话。 叶公瑾心里的希望，正在一点一点地消失。他们好像已经被人忘记了。 就这样，当他们住到第十天的时候，一天傍晚，他们正围坐在圆桌旁吃饭。这时，电话响了。从时间上说，这应该是何俊杰来电话的时候。 叶公瑾伸手拿起电话，说：“喂，俊杰吗？”。但是，电话里却没人说话。他有些疑惑，继续问：“俊杰，是俊杰吗？怎么不说话？啊？” 电话里却出现另一个人的声音。叶公瑾一听到这个人的声音，顿时感到心跳加速，血也涌到脸上。恍惚之间，他感到天边似乎出现一线红霞，但不知是晨曦还是夕阳？眼前似乎出现明亮的闪光，更不知是要命的炸弹还是引路的烛光？不知这个人带给他的，是希望还是失望？ 他颤抖着，对电话说：“老潘，”他的眼睛已经红了，“老潘，老潘，是你吗？” 电话里再次响起保密局主任秘书潘其武的声音，“公瑾，公瑾，真的是我呀。” “怎么了？老潘，怎么了？找我，是吗？你找我？”叶公瑾已经语无伦次。 “公瑾，我说，你别在那里住着了。公瑾，回来吧，别在那里住着了。” “老潘，你……你说什么？你让我出去？”叶公瑾慌不择言地说。 “公瑾，我是说，别在那里住着了，出来吧。可能，咱们有一些误会。大家都是做秘密工作的，很容易产生误会。你说是不是？回来吧，明天我派车去接你。好像左少卿，还有钱玉红，也和你在一起，也一起回来吧。” “老潘，你说的是真的吗？真的让我回去？”叶公瑾大声地问。 “你看，你看，我的话你还不信吗？公瑾，现在误会都消除了，一点事也没有了。我向你保证，真的没有事了。好不好？明天我亲自去接你，你可一定要回来呀。” 叶公瑾终于放下电话，他激动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他用迟疑的目光看着钱玉红和左少卿，声音颤抖着说：“老潘来电话，要我回去。”他的话音未落，头已经深深地垂下去，嘴也咧开了。 左少卿站起来，什么也没有说，悄悄地走出了房间。她站在门前的暗影里，感到心里的一块石头终于落了地。如果叶公瑾能躲过这一关，她也就能躲过这一关。 这个时候，钱玉红已经激动得满脸是泪。她几乎是跪在叶公瑾的面前，扶着他的膝盖，仰着一张带泪的脸，对他说：“公瑾，是不是好了呀？咱们是不是好了呀？没事了呀？你告诉我呀。” 叶公瑾双手捧住她的脸。他觉得这个女人，今晚真好看，真好看。他捧着她的脸用力地亲吻。这个时候，钱玉红心情激动，竟搂着他嚎啕大哭起来。 叶公瑾预感老潘的话是真的，也许什么事没有了，毛局长一定放过他的。但是，他哪里想得到，外面的世界已经乱成了什么样子。蒋委员长、蒋夫人、蒋公子、美国大使、孔宋家族、桂系，还有政府和军队的高官们，为了一个小小的叶公瑾，已经闹得天翻地覆，不可开交了。 叶公瑾哪里想得到，为人那么强悍的毛人凤，竟会为了他，被蒋委员长用手杖痛打呀！ 叶公瑾落入陷阱，命悬一线，却最终得以重生，是保密局历史上的一桩悬案。 史家无意于此。搜奇者如在下，得到的具体情节也往往是多种版本，且语焉不详或者前后矛盾。在下写在这里的，即求信，也求奇。相信看官们也能理解。在下要的是可看可读，故不可以细究，悦目即可。 实在说起来，毛人凤要杀叶公瑾，这是没有错的，是史实。其原因与蒋公子有关，也是没有错的，也是史实。其他的，都不可细究，只是约略有其事而已。即使是当事人，也未必说得清楚。 王振清极有可能向蒋公子求了情。理由大概是妹子左少卿卷入其中，他当哥哥的自然特别关切，所以，特意请蒋公子从中斡旋。 蒋公子想换掉毛人凤，对叶公瑾已留意许久。他没想到，毛人凤竟有这么一个死对头。这么一种情况，让蒋公子更加乐意搭救。因此，他在向委员长汇报其他工作的时候，顺便提到此事。说毛人凤未免过于苛刻，对一个少将处长，如此草菅，过于随便了吧！ 蒋委员长是个明白人，听到蒋公子的汇报，已经猜到是因为公子统管全国情报工作不顺，并且在毛人凤那里遇到了麻烦。一个是公子，一个是亲信，无可无不可，他也并不在意。但偏偏这件事就在暗中持续发酵，并且翻腾起来。